孟南贞来的不疾不徐,似乎很不了解信王的激动心情一样。
但兴奋之下的信王,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在看到孟南贞走进来之后,立刻便扑了上去,抓着孟南贞的胳膊,惊呼连连。
“先生,大喜,大喜啊!辽东传来消息,奴酋努尔哈赤死了!”
信王原本以为听到这个消息,孟南贞也会惊喜莫名。
孰料在他的眼中,孟南贞仅仅只是错愕了一下,随即便神色如常,好似此事微不足道一般。
“先生……”
不明所以,信王不禁问了出来。
孟南贞莞尔一笑,发觉信王还没有泯灭少年心性。
他错愕的,也仅仅是努尔哈赤的死讯而已。
因为他的历史一般,不记得努尔哈赤是什么时候死的了。
唯一看过的说法,是努尔哈赤率军进攻宁远的时候,被明军的红衣大炮打伤,最终伤重不治的。
不过宁远之战发生在二月份,可如今都八月份了,显然这个说法是不对的。
再联想到努尔哈赤的年龄,估计还是年老体衰而死更加可靠一些。
至于为什么不高兴……
知道未来情形的他,自然不会太高兴了。
面对着信王的疑问,孟南贞轻轻摇头。
“努尔哈赤死便死了,实在不值得大肆庆祝。”
信王可不这么看。
“先生有所不知,这努尔哈赤野心勃勃,自起兵伊始至今,一直让我大明损兵折将、丧师失地,实在是我大明的头号大敌。如今他死了,岂不是说,我大明收复辽东有望了?”
这孩子,还挺天真的。
孟南贞也不客气。
“殿下,您想多了。”
信王错愕半晌,不解地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孟南贞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璀璨的夜空,唏嘘道:“努尔哈赤是厉害,但是他的儿子黄台吉更加厉害。咱们大明,未来会更加的困难。”
“黄台吉?努尔哈赤的八儿子吗?努尔哈赤死了,不应该是他的二儿子代善继位吗?”
大明对于后金女真也不是完全不了解。
双方如今打生打死,情报刺探自然是摆在首要位置的。
最起码后金高层都有什么人,还是了解的。
孟南贞遥望着辽东方向,却做出了评价。
“努尔哈赤诸子中,代善稳重却无魄力,阿拜和塔拜是庶子,汤古代不受重视,莽古尔泰粗鲁,阿巴泰骁勇,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年幼。唯独这个黄台吉,可谓是文武双全,智勇兼备,而且深受努尔哈赤的喜爱,又得到了后金诸人的拥戴。所料不错的话,后金的汗位多半要落在他的手中。”
信王的喜悦终于下去了,继而凝重了起来。
“这黄台吉有什么过人的事迹吗?”
孟南贞点点头,对这一段历史还是比较了解的。
“当年后金起兵,第一战抚顺,就是这个黄台吉策划的。后来的萨尔浒之战,黄台吉也参与了作战计划的制定。另外他还亲自领军击败了杜松的后营游击龚念遂、李希泌。”
不用说的太多,光是这两个事迹,就足以让信王倒吸一口凉气了。
而说起皇太极,孟南贞的感慨份外的多。
“最难得的是,黄台吉是努尔哈赤诸子中,唯一读书习字的。他吸取了不少咱们汉人的文化和谋略,也懂得重用汉人,所以相比起只一味骁勇善战的努尔哈赤而言,这个黄台吉更加的难缠。”
这可不是他的吹捧,事实上满清后来能够取得江山,和黄台吉的雄才大略以及精密的布局是分不开关系的。
后来的多尔衮、顺治等人,不过是摘桃子而已。
换成别人来,也不会做的太差。
信王已经脸色苍白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大明吗?缘何这蛮夷之辈,竟然人才辈出?”
孟南贞也是叹息不已。
“殿下,人才都是需要锻炼才能成长起来的。努尔哈赤的这些儿子们,从小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征战,多有历练,自然优胜劣汰之下,存留下来的都是一时之人杰。相反咱们大明就差着了,您和陛下包括前面的那些帝王,自幼生长于深宫,一直被精心呵护,没有经历过风吹日晒,不论是见识还是手段,包括目光和魄力,都差了一些。”
这话毫不客气,但只有孟南贞敢说。
而对于他将自己比作温室里的花朵,信王也没有任何的不满。
因为他很清楚,孟南贞说的没错。
在孟南贞传授那些前所未有的知识之前,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确实幼稚、偏激的很。
不过在稍微的颓丧之后,信王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他本来就是百折不挠的人,原来的历史上经历了那么多的挫折都坚持到了最后呢,何况是现在了。
“先生,您看的这么透彻,一定有办法对付建奴的,对吗?”
孟南贞沉思起来。
如今是天启六年,距离信王登基,已经不远了。
真要对后金动手的话,一些准备,现在确实已经开始动起来了。
毕竟他记得历史上,就在崇祯登基之初,皇太极可是给了崇祯一份大礼的。
结果崇祯就一直没有缓过来,一直挣扎到闯王进京,最终只能悲愤地吊死在煤山之上。
想要打败雄才大略的皇太极,那么一些事情就必须要做在前面。
这就是他作为穿越者的优势,他能看到未来。
想到这些,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