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里的事,陈玉可不敢掺合。
“陛下,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开始学拳吧。”
乾丰帝也反应了过来,摇头失笑。对于自己同一个小书生唠叨朝政的举动,也很意外。
“好。你可要仔细的教,是好是坏,绝对逃不了朕的眼睛。”
陈玉满头黑线,心说这皇帝就是戏多。
区区一个太极拳,有什么好瞒着你的?
也不指望你成为武林高手,又不指望你上阵杀敌,不要太简单。
不过这些想法他可不敢说出来,那是找死。
他站在乾丰帝的身边,开始讲解。
“陛下,咱们先从起势开始。注意平心静气,中正安舒,心境平缓了才能体会到其中的奥义。”
乾丰帝打起精神,看着陈玉的动作,慢慢地跟着模仿。
太极拳的招式本来就很缓慢,陈玉为了教他,打的更慢。只要不是愚钝的人,基本上是一看就会的。
乾丰帝也缓缓抬起手臂,跟着舞动了起来。
如是这般,陈玉一脸教了七八招,乾丰帝也都记住了,并且自己打了一遍。
“小子,如何?朕的领悟还算是不错吧?”
见自己连贯地打出了这么多招数,乾丰帝很是自得。
陈玉却皱起了眉头,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陛下,您的招数是学对了。可是你的动作之间,根基不牢,招数飘忽,根本不符合太极拳的宗旨。”
说到这里,他猛然想到了问题所在,又提醒道:“陛下,要注意平缓精神,不能为外物侵扰。”
乾丰帝闻言调整了一下,又重新打了一遍。
可看在陈玉的眼中,还是差了点味道。
“陛下,您心有所虑,外邪入侵,守不住本心,这太极拳便差了几分意思啊。”
连续两次被陈玉批评,乾丰帝也是一阵气馁,忍不住哀叹了一声,脸色难看至极。
联想到他刚才的牢骚,陈玉多多少少明白了。
看来近日乾丰帝是被什么事情困扰到了,所以才会心不在焉,也影响了学拳。
看着这个鬓角已经斑白的老人,都已是知天命的年龄了,却还在为了国事操劳,陈玉也不禁对他心疼了几分。
这一冲动,便没有忍住。
“陛下,可是有什么难题让您郁结吗?”
乾丰帝呼吸着清冷的空气,一边拓展着双臂,目光深邃而幽远。
“呵呵,按理说,朝中的事情,本不该和你说的。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听过之后,不要外传就是了。”
陈玉小心地看了看周围,负责伺候的太监和安保的侍卫们,全都在十数丈之外,根本听不到这边的对话,便也放心了不少。
要不然的话,他一个小小书生干涉朝政的事情传播出去,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乾丰帝自然不会去考虑他的心思,而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近日朝中出了一个大案子,户部左侍郎熊文玖贪污受贿,被人揭发。都察院接过了案子之后,负责督查的左都御史秦笃却营私舞弊,隐瞒下了熊文玖的罪证。要不是佥都御史金不易刚正不阿,不畏强权,把这件事捅出来,熊文玖就涉险过关,继续危害朝政了。”
陈玉听明白了。
这就是一件典型的官官相护的营私舞弊案,犯案的和查案的蛇鼠一窝,差一点就蒙混过关的典型案例。
他疑惑地问道:“这左都御史秦笃也是朝廷里的蛀虫,在熊文玖一案中受益了吗?”
乾丰帝面色复杂地摇摇头。
“不是。秦笃入朝为官后,清正廉洁,嫉恶如仇,曾经揪出了无数的贪腐之辈。朕也对他欣赏有加,准备提拔重用的。”
陈玉更晕了。
“这秦笃既然是个好官,那为什么要包庇熊文玖呢?难道是他有什么把柄,落到了熊文玖的手中?”
乾丰帝却再次摇头。
“并没有什么把柄,是秦笃主动帮着熊文玖隐瞒的。”
陈玉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窥不破其中的玄机。
“那学生就猜不到了,这秦笃总不会是魔障了吧?”
乾丰帝笑了两声,在这冬日的气氛中格外的苍凉。
“秦笃主动帮熊文玖欺瞒的原因,你虽然想不到,可是朕说出来,你就明白了。当年秦笃参加科举中第的时候,熊文玖就是主考官。用你们读书人的话来说,熊文玖就是秦笃的座师。两人有师生之谊,所以秦笃才会做下这些罪行。”
陈玉恍惚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在古代,师生关系可是一种十分了不起的牵绊。
尤其是在朝政当中,一旦两个人成为师生,那么就天然地处在一个阵营,想要分开都做不到。
就比如夏言与徐阶、徐阶与张居正一般。
在他受到震撼的时候,乾丰帝却在述说着自己的苦恼。
“这几日,朕就在苦恼。这天下做官的人,终究都是读书人。可读书人学习的都是孔孟之道,天然上师法同门。而通过科举,他们之间又变成了师生、同年,关系更加的紧密。有了这些牵绊,就好像熊文玖、秦笃一般,为了所谓的师生情谊,竟然枉顾国法。最可悲的是,长久下去,朝廷中必然官官相护,彻底糜烂,我大乾也终有一日要亡于腐败。”
说着,乾丰帝猛地一巴掌拍在身边的柏树上,震的树枝哗啦啦地作响。
“最可恼的是,朕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读书人抱成一团,把持朝政。将来我大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