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宁泽天在安城城楼的一番话传出,各地的藩王将领和官员们,人心又开始摇摆起来。
一些忠君之士,在宁泽天驾崩的消息越传越烈而圣上踪迹全无时,有些心灰意冷。如今听说圣上安然,还要御驾亲征驱除南夷,纷纷叫好。
可另一些如阳城太守之流,原本还在摇摆观望的,听说圣上绝不姑息贪官污吏,阳城太守被圣上将人头高挂城门,想想自己不清白的身家,这些人倒是更死心塌地地投向敖太师,为敖太师效命。
京城里,敖太师利用朝廷政令,通告卫国上下,只说安城圣上现身之事,是流寇为了动摇朝廷军心,故意找人冒充圣上。真正的圣上已经在京城生乱时,被流寇刺杀。同时,敖太师派人迎顺王宁宣幼子上京,显然是新君之选了。
宁泽天听说宁宣从浔州送子上京,气的一拳打在案桌上,痛得自己皱眉。
林晓赞叹顺王好气量,“那次在敖贱人都派人要掐死他了,他还不怕啊?”要是换她,谁要杀了自己,就算自己不先把人宰了,至少是肯定不会信那人的话了。
宁允之看宁泽天气得不轻,低声劝道,“圣上,何必与这种人生气?小人唯利是图而已。”
“他不怕上京后,再被敖贱人宰了?”
“这种时候,敖太师拉拢他都来不及,怎么会杀顺王爷?”
“不是都说挟那个天子以令诸侯,皇帝的亲爹活着,敖贱人怎么挟天子啊?杀了就留个五六岁的小娃娃,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留个亲爹多碍眼。”林晓不信敖思寰有这么好心。
顾明峰笑了,“郡主所说,在敖太师胜券在握时自会如此。可如今天下风雨飘摇,敖太师若杀了顺王,其他藩王就更不信他了。所以顺王此时进京,敖太师不仅不会害他,还得保证他们父子的安全。”
“倒也未必护得周全。”宁允之冷笑道,“从浔州到京城,这一路还得经过几位王爷的封地呢,他们可未必愿意看到顺王幼子成了新君。”
宁允之这话一说,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了。圣上驾崩,身后无子,所有皇室宗亲都有机会,只怕顺王爷想要安然到京城是不可能的。
宁泽天摇头,“不管他们,我们还是尽快发兵南下。已经多日不曾有镇南关的消息,也不知战事如何。若等南夷入关,卫国又是一场浩劫。”
十几年前南夷入关,云山以南的百姓几乎被残杀近半,经过这十几年才算缓过来。南夷与北齐不同,北齐与卫国一样讲究师出有名有时还讲究点仁义之师,南夷却是残杀成性。
南夷与卫国百多年攻打下来,早就是世仇了。
“也不知小六子怎么样了。”林晓想到林六出去报信后,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有没有到镇南关。
“他只怕还在路上。”顾明峰算了算日子,林六就算不眠不休赶路,这几日功夫,最多也就赶到云山吧。
林六此时,的确还在云山。他一路南下,看到人心惶惶,这日沿着官道赶路时,看到前面有一支约千余人的军队在赶路,这军队还是戴孝的样子。
军队戴孝,只有国丧!再看这军队,看着士气低落,将士们只是麻木地不停往南走,没有大军出征的士气,倒像是残兵败将一样。
林六眼皮一跳,赶上这支军队,“请问你们是何人麾下的军爷?”
一个小兵看眼前这人胡子拉碴,衣裳一看就是几天没换洗过的样子,“我们是跟随裴将军南下驰援镇南关的王师。”
裴叔业为了加快行程,将大军分成三支,一支轻骑兵轻装简行,骑马赶路,务求最快赶到镇南关。
还有一支他自己率领的大军,带着部分粮草,比轻骑兵稍慢,一路也是马不停蹄。
第三支就是林六遇到的这队,带着大批粮草,还有各种辎重,最后慢行。沿路有赶不及与大军汇合的各地调兵,都跟在这一队人中。
林六听说是裴叔业所率的大军,放心了,“你们为何这个样子?”
“圣上驾崩了!”那小兵说起这消息有些垂头丧气,朝廷派来几拨人要让他们回朝,只是裴叔业下了死命令,凡是敢往北地退一步的,立斩不饶。
所以,一路上尽管朝廷连下几道兵符,他们还是不断南行,就是速度慢了,士气低了。
“南边乱着呢,你还往南边去干嘛?留在这儿吧。圣上都驾崩了,还不知道以后如何呢。”那小兵倒是好心,还劝了林六一句。
林六道谢一声,问道,“我听说裴将军率军,难道裴将军也是这么想的?”
“裴将军带队先行了。”那小兵随口应了一声。
林六听说裴叔业就在前面,本想路上歇息一下也不歇了,紧赶慢赶地追上去。三日之后,看到前面另一队大军,人数比之前遇上的要多,士气也好一些,他舒了口气,追到大军前面求见裴叔业。
裴叔业听亲兵禀告说林郡主的侍卫林六求见,惊得跳了起来,也不等林六进营帐,自己就急忙往外迎。
他是见过林六的,看眼前这泥人一样的吓了一跳,“你真是林六?”走近了,还闻到一股酸臭味,不知道几日没擦洗了。
林六伸手抹了把脸,抹下一把黑灰,脸上顿时白一道黑一道,他看看自己的手,索性抬起袖子又擦了两把,总算露出脸了,“裴将军,正是小的。您怎么……怎么这个样子了?”
他刚想说话,抬眼看到裴叔业,也是吓了一跳。在京城时见到的裴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