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摆摆手笑道,“你看我哪里像生气了?但是你和正文要知道一点,你们的宣纸尚不曾形成真正规模,就已经引起了各方严重关注,它背后的意义是一方面,其惊人利益更是不可想象!也想想你父亲因为此事已然殚诚毕虑了好几日,却首先自自家人里升起了贪图欲念,教我如何再能从容应对?唉,家贼难防啊!”
“没这么严重吧,大人!几位叔叔的确没有提起相关事宜!”李之谨慎地开口。
“正文啊,我的几位兄弟我清楚,私底下搞了些赚取外快的活计瞒不了我。本以为如今行情便是如此,因为我他们不得高升还曾心有愧欠,此时想来之前的睁一眼闭一眼却是在害他们呐!小处不可随便这条警句是什么意思?那是说一言一行都要谨言慎行,一时的放任结果只会是纵风止燎,不仅不会消弭其事,却反而助长其声势之患。”
“正文哥哥,父亲说的对,我那几位叔叔很有可能心怀叵测,我说今日里怎地这么奇怪呢!”
临淮郡王点点头,“若我所料不差,等你们出了这道房门,他们还是会在外等候着,接下来就是向你讨要工艺配方了,至少也会请求开办异地纸坊的条件!正文,你之前的提议我都支持,但想来你所占的份额极有可能还要低些,甚至达不到两成,这些你可有心理准备?”
“小子我早有考虑,之前也和清绮妹妹商议过,两成份子已经不少了,想要获得朝廷长期独家内供,不多付出些怎么成!实际上我只拿一成也心甘情愿,若想保得正清文绮堂品牌长久,大人的存在才是关键!也只有您老一路高升,方能保住宣纸基业不至于过早被侵掠!况且,宣纸本就是我的商业手段之一,还需要郡王大人无数次的遮风挡雨!”
“你小子果然与以往有大不同,这心思缜密得可怕!能将数不尽金钱如此甘于舍弃,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做到的!当然我不会真的伤了你的心,你看我努力在给你两成半基础上运作此事可行?实不相瞒,郡王府的四成份子也极难保证完好!据我所知,病重的主上,昨日里也曾勉强起身,颇有兴致的挥毫于宣纸,于是引来皇太后一系连夜亲自前往查探,于是正清文绮堂宣纸也被皇亲一族看上了!”
对于李之来讲,这个消息足够震慑住他了,他的前世见到的最高领导,可能就是大学里的校长级别,虽心内早有预料,但宣纸研制出来的当晚,就引起唐高宗患重症强行起身,也要一试周长,还是给他带来一阵心潮悸动。
“既然大人直言相告,小子我也大胆明言。我首先开发宣纸的目的,就是希望大人能够基于此而在仕途上再进一步,本就没打算获得太多利益份额。同样大人也需要这个功绩之外的利益均沾赠及,我的话有些不尊礼数了,还请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哈哈哈”临淮郡王忍不住再次大笑起来,“你越是这样直言不讳我才越发高兴,说明你心地还没有深沉到旁人无从猜忌的地步,更难掩你心底处那一份纯良!小子,我喜欢你如此的不知礼数!”
“那我就把大人的夸赞当真了!我认为商业本质不仅是为适应市场所需,能妨碍它整体能力提高,削弱其它竞争性对手的一切问题方为关键,将之得以完美梳理才是首要!也就是说,如何清晰地界定自己的商业边界,懂得其在内部与外部、定位与竞争、速度与节奏、生存与发展等诸多重要问题上,找到更加平衡和稳健立足点殊为要甚。难言谁利用谁,利益如何合理分配至最该利用的地方才是取舍的核心!”
李之的话,顿时让临淮郡王陷入了深思,两眸中精光闪闪,像是一刹那间联想到许多。
入得门来,李之二人还不曾就座,就是因为此时的郡王也是负手站立着。
清绮郡主向他投去忐忑的一眼,李之回以蕴含笑意的一瞥,他心中自有路数,知道像是临淮郡王这般一心做事的朝中大臣,能够真正体会出在,后世现代也极为深奥的商业理论。
说是商业大道理,实则和为官之道也有殊途同归之处,李之一番话自然不会是想着教导郡王什么,而是打算在合作之初,就把协同基调定位准确,以免日后随自家生意全面铺展开来,由此而引起和郡王之间的理念不同。
这个时候,恰好假借年轻气盛的出言鲁莽,来遮掩一下意料之外的不同理念碰撞,也比日后被误认为羽翅丰满后的倨傲要好上太多。
当然,目前以自己一个小小的九品爵位身份,敢于向高高在上的超一品大员妄谈谏言,他人若是怒怪下来,也只会归类于他的少不更事。
“你接着说,我感觉你的话里寓意极深!”郡王轻捋长髯,皱着眉轻声吩咐。
“小子我哪里有更深的寓意,只不过把西行路上学到的古怪商家理念照搬罢了!我把它当做日后经商的座右铭,目的就是有一个清楚的发展目标认知!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要生存于这个社会,就必须学会适应。个体生存本质,就是这种适应性!一个人为获得和改善生存于这个社会的条件,他的一切努力,都源于这种生存本质,经商也是如此,为官想来也是如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民贵君轻的民本思想迂远而阔于事情,只存在于理想化的臆想当中。就像鼓乐笙箫是为了身心合德而作,生意同样是回归天地万物和谐境界的途径!”
“说得好!”郡王狠狠地一掌拍在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