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眠,我对不起你。”
玉色纱罗绣虫草的床帐里面,睡着的楚绣纹双手遮面,啜泣中这样说着。
楚芊眠认真想了想,她进京没有几天,要说对不起她的人,依着先后顺序来算,有上官府的公子、樊侯夫人姜氏、还在名义上的未婚夫樊华,再来就是打扮的跟个五彩雀子般的隔壁二婶、大名郡主。
还可以把骤然而起的大雨算上,害得芊眠姑娘没看成京门,唯独不可能有的,就是楚绣纹。
在床前的凳子坐下,楚芊眠柔声道:“大姐姐说哪里话来,你一直对我有如亲姐姐一样,就是一句重话也没有说过。就在今天,还为我打了官媒婆,为我得罪了人。”
“唉……这都怪我,”楚绣纹叹口气,又呜呜哭两声,说道:“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事情。”
“这?”
楚芊眠迟疑着伸出手,在楚绣纹额头上轻探,小声对自己道:“不热,不至于起呓语啊。”
再恍然大悟:“姐姐这是受惊吓,从来没有发过大脾气,所以自己惊到自己,不一定就起热。”
她进来的时候,应该是楚绣纹的吩咐,侍候她的丫头往外面走,此时都在房外。
楚芊眠扭头往外:“玉兰,拿崇书本子来,瞧瞧今天撞见的是什么邪,把这崇送了,只怕大姑娘也就好了。”
一个丫头答应着:“是呢,我这就去瞧瞧。”
“唉,我不是撞邪,芊眠,你仔细地听我说,我对你有深深的歉意……。”楚绣纹坐了起来。
不过就在客厅上打人一巴掌,楚绣纹憔悴的好似春花经秋十几季,眉梢眼角处都黯然神伤。
“姐姐能对我有什么歉意,难道,多吃了待客的点心?”楚芊眠还是不信,下巴放在美人娟纱团扇上,歪着脑袋逗楚绣纹笑,想让她开开心怀。
楚绣纹低垂着眉头,低垂着眼帘,细声细气地道:“那一天……”说到这里,受惊般的一抬眼睫,提嗓音对外面道:“我和芊眠姑娘说话,都别进来。”
门外的丫头们齐声答应,外间的楚丽纹又开始眨巴眼睛表示诧异:“咦,难道忘记我是亲妹妹?”
丽纹小姑娘是娇惯出来的淘气,不是不懂事。姐姐病了不能打扰,她抗议的小小声。房中听不见,楚绣纹继续一五一十的对楚芊眠倒着心里话。
“都是我不好,去国舅府上祝寿那天,我看到你出二门,又……看到上官公子随后走去……我,我,是我告诉母亲和二婶、三婶、四婶…。”两大串泪水滚落楚绣纹面颊:“是我对不起你。”
楚芊眠很是糊涂:“那天的事情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没经过长辈允许,私自出二门教训樊华,不然也不会遇到上官公子。”在这里悄悄咬一咬牙,仿佛那个人就在牙缝里,哪怕磨一磨也是好的。
遇到樊华后离开内宅,是楚芊眠自己的决定。现在已经弄清楚,上官知身为主人,以为有个姑娘让纨绔缠住,他前往保护也是应分。
这里面有楚大姑娘什么事情呢?
“全家都去接应我,帮我证了名声这是好事情……”楚芊眠脑海里电光火石般一闪,她又想通一遍。
当时三伯母几乎是恳求的口吻:“公子,是我侄女儿打搅你和别人说话吧?”
在场加上刀豆只有四个人,三伯母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楚芊眠是个姑娘,不能在上官知出现以前,单独和樊华在一起,这会败坏名声。
上官知当时大睁两眼说假话:“楚姑娘是后面来的,我是证人。”
回到上官国舅的内宅后,三夫人还曾对上官公子赞不绝口,说他是个君子。而现在回想,他当时就对楚家的姑娘会纨绔起了疑心,很好说话的为楚芊眠作证,不过为的是方便上门敲打楚云丰。
当时楚芊眠就认为上官知痛打樊华两巴掌是有意的,现在想想他实在心计重。
哪怕刀豆把樊华压制的答应回家不说,但脸上有伤瞒不住姜氏。姜氏一直的追问,樊华就说出来。才有了姜氏到楚家大闹,才有了上官知贼快的跑来当证人,才有了大名郡主的误会,才有了楚家险些铤而走险,要对上官国舅大打出手。
楚芊眠重重的咬着牙,后续的事情都出自上官知的两巴掌上面,这个人弄的一手好手段!
这里面有绣纹大姐什么事情呢?都怪那个混蛋。
“大姐姐,别哭了,没有怪你的地方。”楚芊眠竭力堆出笑脸,在心里把冰川万里淹没上官知。
楚绣纹还是自怨自艾:“要不是我让长辈们过去,就不会有人发现。要不是我们都过去,随后跟去的郡主不见得知道妹妹是谁,就不会来找妹妹麻烦,都怪我不好。”
楚芊眠无奈的又想起一点来,自己出二门,楚绣纹看到不奇怪。上官知是从二门外面过去,除非楚绣纹视线时常盯在二门外面,不然她是为看花去的,不可能看到。
她盯着二门外面看什么?
这……还有往国舅府祝寿的路上,楚丽纹和自己谈笑风生,同车的楚绣纹却晕生满面。天气热,十二岁的楚芊眠又不是天天见到春意春浓的人,就没有看出来。
现在她知道了,再次暗骂一声,那个卖弄英俊的坏蛋!
她还是丝毫没有责怪楚绣纹的意思,而是更加讨厌上官知。
新的讨厌是什么原因呢?
绣纹姐姐是定过亲的人,而上官知生得太俊了!为人太多主意了!楚家和上官国舅府不对!
至于那坏蛋有没有卖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