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繁星,明灭闪烁在浩渺无际的苍穹夜幕之上,清凉的月色静静倾泻,落满人间,夜色,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轻纱,几许迷离恍惚,几许悠远静谧。
皇城,南市,军营。
一条碧波潋滟的溪水,蜿蜒直上,环绕着军营后山,静静流淌,点点星辉,洒在水面之上,荡漾开一层一层的清波涟漪。
夜风过处,草香清冽,碧色幽幽的草地之上,一人,席地而坐,看着水中的月影,静默不语。
清冷的夜风,吹起他如墨染的发丝,张扬飞舞,泼墨狂洒,那一双,浩渺幽深恍若墨夜苍穹的眼眸,静静的看着,水中破碎的月影,眼底,是一望无际的黑色,静,深,远。让人,无法望进那双幽深的眼眸,看进他心底的情绪。
背影尊华,却驱不散那一身的萧索孤寂。
轩辕澈,静静的坐在那里,也不知,已经坐了多久,恍惚之间,那道身影,好似遗落千年的雕塑,跨越了漫漫的时空洪流,风华成雪。
一手,随意的搁在身边的草地上,一手,抚着胸口的位置,微微收紧,美若夭邪的脸上,失了往日的神采飞扬,魅惑慵懒,如冰雕般,没有一丝表情。
紧贴着心脏的位置,那里,安睡着的,是以她的青丝编制的同心结,和,那一支,雪色玉簪,如今,却是他全部的念想,一份,支撑着他,不被伤痛湮没侵蚀的念想。
希儿……
心,在疯狂的想念,可,却无法说出口,因为,没有机会,因为,太深的想念,是语言无力表达的,除了心底最强烈的感受,其他的一切,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除了在心底,一遍一遍的重复轻唤着这个名字,他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一阵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暗夜之中,甚是清晰,只是,静坐在湖边的轩辕澈,却恍若未觉般,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着九天之上那一轮清凉冷寂的月,倒映在水中,渐渐明灭,渐渐破碎,散开的满目月影。
飞鹰停在轩辕澈身后几步之外,往日总是意气风发的俊美脸庞,此刻,却是轩眉紧蹙,笼着一抹无法驱散的愁容,看着夜色之中,那一道,浑身透着苍狼与孤寂的背影,只觉得心,有一点点沉闷的痛意,像是,被一块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说不清楚这种奇怪的感觉,直觉的,很难受。
“主子,皇上来了,正在中军帐里等着您。”飞鹰沉声开口,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意味难明的情绪,似愤怒,似担忧。
皇帝来军营,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只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来,总给人一种,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的感觉。
飞鹰的话语刚落,便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气似乎在一瞬间弥漫开来,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那凛冽慑人的杀气凝滞了,丝丝缕缕沉闷窒息的压抑感。
“看那架势,不见到您是不会离开的,主子,你……”飞鹰心底一惊,定了定心神,有些迟疑的开口。
皇帝,人都已经来了,躲开不见,也是不切实际的,躲得了一时,可躲不了一世啊!
邪肆幽深的凤眸之中,寒光凛冽,幽深似海,搁在草地上的手,微微收紧,一缕清风过,自他的手下,飞出漫天的草屑,支离破碎,散作尘埃。
轩辕烈!他还敢来军营?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拜他所赐,只有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控制不住体内疯狂叫嚣着的杀气,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个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
轩辕澈缓缓闭上双眼,平息着内心疯狂翻涌的惊涛怪浪,周身的杀气与戾气,渐渐消散,起身,朝军营走去,步伐如风,波澜不惊。
飞鹰看着轩辕澈离去的背影,凛冽的星眸之中划过几分明显的诧异,方才,那一瞬间自主子身上散发出的慑人杀气,他还担心,主子会一个激动,控制不住自己,杀了狗皇帝呢!
只是,狗皇帝固然该死,却是主子的父皇,弑父之最,天理不容!他,是不会看着主子走上这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的!
一咬牙,飞鹰一个闪身,向前方掠起。
中军帐里,皇帝端坐上位,面色阴沉,御前太监总管伺候在一旁,皇帝身后,更有十六名御前带刀侍卫,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黄金御甲,在星夜的烛火之下,闪烁着璀璨金光。
“你,去看看夜王怎么还不来?岂可让皇上久等?如此慢待无礼!”皇帝身后,那太监总管伸长了脖子张望了一眼门外,满脸的不耐之色,随手指了指一个士兵,捏着嗓子开口,尖细刺耳,难听至极。
被点名的士兵,只是冷冷的抬头看了一眼那太监,便若无其事的转开眼,对他的话,恍若未闻般。
“你这个……”正欲怒斥几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门外,一道修长却透着无尽冷魅之气的身影,缓步而来,未出口的话,瞬间收回,转而换上满脸的阴阳怪气之色,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夜王殿下真是姗姗来迟啊!让皇上好等啊!您也……”
一记冷若寒冰的眼刀射来,瞬间,让那死太监打了个寒战,悻悻的闭了嘴。
仅一眼,便让人,心底发寒,腿脚发软。
仅一眼,轩辕澈便收回目光,看向端坐高位之上的皇帝,浩渺幽深的黑眸之中,眸光冷厉,冰寒若雪,不带一丝温度,亦,不带一丝情绪。
“你来做什么?”低沉如魅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的响起,在暗夜的军营之中,透着一种,凛冽肃杀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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