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轩辕昭在府衙大堂遭遇不测,此刻躲在杜家厢房的岳钟麟和毕宗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正提心吊胆的偷窥着庭院天井里的动静。
冒然闯入杜家的几十名府城巡检铺兵,他们瞅见现任城门郎杜佐彪怔怔的呆立在院中,面前还有一名年轻少妇正在举刀作自刎状,当时就吓傻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甄桂英突然娇叱一声道“阿彪你还想犹豫到什么时候”这一声厉斥如同当头棒喝,一下子把杜佐彪从呆怔之中震醒,他回过神之后立马冲着铺兵指挥官喝道“杜某家务之事,尔等难道要在此处看笑话不成”
原来是两口子关起门来闹别扭,俗话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外人瞎掺合进来可不是看笑话咋的为首的铺兵指挥官慌忙拱手一揖道“属下有眼无珠,误打误撞闯入指挥使大人家中,万望恕罪,万望恕罪”一边致歉一边躬身向后退去,几十名巡检铺兵也跟着他退了出去。
巡检铺兵前脚刚走,甄桂英便嘡啷一声将手里的钢刀扔掉,随即迈起小碎步跑到门口将院门扛死。杜佐彪见此情景,仰天长叹一声,一抖手也将钢刀丢到地上,然后像泄了气的猪水泡一样,颓然坐在脚边的长条板凳上。
小虎儿一看爹爹不再是凶神恶煞的模样,赶紧跑过去扑到爹爹怀里,把一脸的鼻涕在爹爹身上蹭得干干净净。甄桂英泪眼婆娑的走到杜佐彪面前,蹲下身子与小虎儿头碰头依偎在杜佐彪怀里。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顷刻之间,杜佐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落在她们娘俩的头上。
岳钟麟和毕宗卿在厢房里看得清清楚,一家三口的动人画面令人触景生情,毕宗卿鼻子一酸,噎声哽咽道“老大,你看,多好的一家三口啊,咱们这是在救他们,还是在害他们”
岳钟麟眼睛一瞪道“毕老二,你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当然是在救他们了历朝历代起兵叛乱的,有几个得到好下场的收起你的眼泪,抓紧时间办正事吧,这会儿老三在府衙里估计已经望眼欲穿了”毕宗卿一听说老三两个字,立马止住悲声,大手一抹眼泪,率先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甄桂英见他们二人从厢房里出来,赶紧起身说道“两位大人,阿彪哥同意弃暗投明,平自叛变之后,你们得替他开脱罪责啊。”
岳钟麟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承诺道“嫂夫人尽管放心,只要杜大哥有归正之心,我们二人以及冶司提点大人一定会为杜大哥作证并开脱罪责,如若食言天打五雷轰”
毕宗卿忙接着说道“桂英嫂子,你如果信不过俺们,不如拿来笔墨纸砚,当场签字画押,俺们立誓为证”
甄桂英思忖了一下,在叛军里反水可不是小事,搞不好会死得很惨,如果归正朝廷之后再得不到公正的对待,那就得不偿失了,还是立个字据比较稳妥,她正想转身到堂屋里取笔墨纸砚,不料杜佐彪一把将她拉住了。
甄桂英愣怔了一下急忙问道“阿彪哥,你这是”
她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杜佐彪便站起身嗡声嗡气道“桂英,男人家的事儿,你别在里面瞎掺合了,带着虎儿回屋吧。”
甄桂英望着夫婿那张憨实的大黑脸,默然点了点头。她一个妇道人家,就算再怎么知书达理,毕竟都是一孔之见,对于刀兵相接刺刀见红的角力厮杀,也不会有什么真知灼见,反倒会影响男人们的判断和情绪,不如在幕后默默祈祷来得实在。
她们娘俩走进堂屋之后,杜佐彪重新大马金刀往长条板凳上一坐,黑虎着脸说道“两位大人,杜某手里只有两百罗城禁兵,而且大都是些老弱病残,张士豪和黄叔保麾下有三百精壮禁兵,以两百弱卒去剿灭三百劲旅,这里面究竟有几成胜算,你们来找杜某之前,有认真用脑子想过吗”
毕宗卿大嘴一撇道“老杜,都是扛长枪吃军粮的,干什么非要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家的威风前朝以少胜多的战例不胜枚举,我就不信到咱们就不能创造个奇迹”
不料杜佐彪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道“打仗拼的是实力,如果用嘴能把人说死,还要披坚执锐的甲士做什么直接找几个三寸不烂之舌的儒生不就行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还别说,此刻杜佐彪在长条板凳上坐着,而岳钟麟和毕宗卿则一直站在他面前,当真如其所言,他们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岳钟麟听他这么一说,随即扭头扫视了一下天井里的陈设,发现甄桂英此前坐过的一个圆形绣墩就在藤条架下,于是走过去搬来放到杜佐彪对面,然后大马金刀地往上一坐,呵呵笑道“杜将军,让你见笑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其实就他一个人,你都瞧见了,我可是在坐着哩。”
毕宗卿一看岳老大的脸变得比翻书都快,一转眼功夫就和他划清了界限,准备与杜佐彪穿起一条开裆裤子了。他瞪起大眼睛瞅了半天,庭院里再无可坐的东西,他索性两腿一盘,十分干脆利落的一屁股坐在岳钟麟旁边。
杜佐彪见他们二人说说笑笑,一副一见如故的样子,顿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既然人家坦诚相待,打心眼里没把他当外人,如果再抱着葫芦不开瓢,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杜佐彪叹了口气,语气缓和道“两位大人有所不知,张士豪为了策划这起兵变,准备了大半年的时间,亲手培植了一大批死党亲信,其中就有从雄边军中遴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