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熙被墨元瑛追问谁是她的相公之后,立马意识到自已心随意动,用错了称呼,实际上也不是真的用错称呼,只是尚未过门,不合时宜而已。
这样想着,她那张温润如玉的姣好容颜,渐渐染上了一片桔红,于是羞赧地低头搓着裙角,悄声说道“元熙让墨姐姐见笑了,叶相国与大伯父早就定下了这门亲事,馆伴副使大人难道没有给姐姐提起过吗”
她这次没有再以相公称呼辕轩昭,而是直接改用官衔敬称,既便如此,对于墨元瑛来说,仍是极具杀伤力。
果不其然,墨元瑛听完之后,脑袋里轰隆一声巨响,手里的匕首嘡啷一声,掉落在的花岗石地板上。
难怪今日她向叶正途问安的时候,人家爱搭不理的,原来暗地里早就已经把墙角给挖好了。这么大的事情,师兄一直都装作跟没事人似的,好好好,好你个辕轩昭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墨元瑛那双圆圆的杏眼里,pēn_shè着两道看不见的火焰,她突然用力一踩脚下的地板,躺在脚边的那枚匕首莫名其妙跳了起来,墨元瑛伸手接住之后,旋即还刀入鞘,然后连看都没再看韩元熙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其实韩元熙刚才是故意把婚约的消息透露给墨元瑛的,不过她没想到墨元瑛反应这么大,客人还在厅堂里坐着没走呢,墨元瑛身为主家,却全然不顾最基本的待客之道,居然一个人气鼓鼓的走了,看来真是气晕了头,不过由此可见,她和辕轩昭一定关系非同一般。
韩元熙缓缓站起身,冲着墨元瑛的背影,假装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问道“哎呀,墨姐姐,咱们刚说了几句话,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墨元瑛连头都没回一下,只是简简单单的撂下一句话“韩大小姐,如果真想知道的话,那就去问你的相公吧”
可惜的很,直到此时此刻,她的“相公”还蒙在鼓里呢。
就在墨元瑛从下塌之处出走没多久,载着辕轩昭的马车才缓缓来到都亭驿大门口,他们俩正好擦肩而过。
辕轩昭虽然没碰见墨元瑛,却与两个故人不期而遇,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这两个故人,其中一个是原尚书左司郎中史远道,另一个是原监察御史卫之胥。
一年前宁江钱荒案制院推勘时,他们分别代表吏部和御史台担任推勘官,当时千方百计准备合谋置辕轩昭于死地,可惜被辕轩昭棋高一着,暗中策反天道宗首席大弟子宋鸿铭,在最关键的时候倒戈一击,这才起死回生。
古人云,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搅屎棍和见风使舵者如今又混在了一起,辕轩昭一眼看到这俩人,就猜到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墨元杰和阿飞驾驶着马车,刚在都亭驿朝西的大门口吁停,身穿从四品紫金鱼官服的辕轩昭,便立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此时史远道和卫之胥正从大门里面往外走,三个人正好迎面碰上,无论是谁想躲都来不及了。
辕轩昭两手叉在腰里那根镶金大带上,大刺刺的站在大路正当中。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这是专门在等那俩孙子过来行叩拜之礼。
此前史远道和卫之胥身为钱荒案推勘官,攀附福王皇甫赫徇私枉法,朝廷本来准备将他们除名之后永不叙用,后来杨维山跑出来做和事佬,为他们求请,加之韩贵胄和叶正途怕赶尽杀绝之后,引起众多天道宗官员恐慌,是以网开一面,只是将二人连降数官另授它职而已。
史远道从正六品奉直大夫被降为从七品承议郎,刚刚穿了不到一年的绯鱼官服,不得不重新换成绿袍,好在他是朱季夫的关门弟子,其父又曾做过宰相,不仅家世背景显赫,而且与韩贵胄和叶正途水火不容,是以杨维山对他颇为器重,给他谋了一个闽王府翊善的职位,也就是闽王皇甫显的老师。
相比较之下,卫之胥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由从七品承议郎的官位上直接给捋到从八品文林郎,这样一来,经过九年磨勘好不容易才混到手的京官身份,这一下子又打回了选人的原形,他在家守官候缺将近半年,就在不久前托了史远道的关系,这才谋得都亭驿主簿的吏职。
现如今他们和辕轩昭相比,可以说是霄壤之别,如果官大一级真能压死人的话,此时的辕轩昭能压死他们整整一族人了。
史远道做梦都想不到会在都亭驿碰到辕轩昭,他那张长满苍蝇屎的白脸瞬间就绿了。朝廷典章礼仪有明确规定,官位低者见到官位高者要先行参拜,否则官位高者可以大不敬之罪,惩治官位低者,换句话说,如果史远道不主动向辕轩昭行礼,辕轩昭可以直接拿板子打他的屁股,而且还不许他叫唤。
对于史远道而言,主动向辕轩昭行参拜之礼,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想想当初在安丰军的时候,他的官位比辕轩昭高出足足一头,后来到了京城任吏部郎官,更是把辕轩昭碾压得体无完肤,而且差点整得他参加不了科考。
现如今风水轮流转,人家摇身一变,不仅成了地方封疆帅臣,而且还是可以在皇上身边行走的侍从官,再看看自已这副倒霉样儿,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还不如一头钻进尿泥坑里淹死算逑。
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活着才可能重头再来,只有活着才可能东山再起。史远道想到这里,牙关一咬,硬着头皮朝辕轩昭走去。卫之胥一看,不敢怠慢,赶紧晃着肉球一样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