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天光尚未大亮,将习堂总教习辕轩昭就已经披挂整齐,一个人早早地跑到堡门外面候着,准备与参训将官们一起进行武装越野训练。
今日是将习堂集训的最后一天,也是八十名参训将官考核定级的大日子,可是眼看太阳都快照到屁股上了,师兄怎么还在屋子里闷头呼呼大睡
墨元瑛觉得甚是奇怪,莫非是生病了于是急忙快步来到辕轩昭下塌的后殿。她刚准备上前推门进去,不料忽然眼前一晃,一个十三四岁的黄衫少年,脆生生地挡在她面前。小家伙身法轻盈,如蜻蜓点水一般自如。
墨元瑛红唇微微一翘,轻声嗔道“阿飞,怎么,连墨姐姐都不让进呀你这小侍卫当的可真够尽心的呢。”
阿飞伸展两只手臂,摇晃着小脑袋瓜子认真道“公子一宿未睡,刚刚躺下一小会儿,就算是墨姐姐你也不能进去吵醒他”
原来师兄不是生病了,而是熬了个通霄。墨元瑛心下一宽,笑着哄他道“好好好,墨姐姐不吵醒他,那你告诉墨姐姐,你家公子为什么一宿未睡啊”
阿飞继续摇晃着小脑袋瓜子道“我不知道。”
墨元瑛故作惊讶道“哟,连你都不知道啊那墨姐姐进去帮你问问好不好呀”
“不好”没想到阿飞回答的十分干脆,而且声音出奇的大。
墨元瑛细瞅了一下,这小家伙忠于职守,固执的很,看样子是不会轻易妥协的,于是摇了摇头,正准备转身离去,不料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一声疲惫慵懒的轻呼“是兰香吗进来吧。”
主人发话了,阿飞不敢不听,只好很不情愿的闪身躲开。
墨元瑛伸出纤纤玉指,飞快地在他的小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道“小家伙,是你声音太大把你家公子吵醒了,可不怪墨姐姐哟。”言讫抿嘴一笑,身形晃了两晃便闪进寝屋里。
“兰香,是不是唐大人来了”墨元瑛刚一走进外屋,辕轩昭便从内室迎出来急忙问道。
外屋里十分亮堂,墨元瑛一眼就发现辕轩昭神色倦怠,面容憔悴,果然是一宿未睡
师兄这些天吃不香睡不好,每天还要带队整训,可真是苦了他了。墨元瑛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赶紧走上前去,搀扶着他走到一把圈椅前坐下。
“唐大人还没有来到,不过听老程说,他已经在路上了。”墨元瑛一边沏茶一边问道,“师兄,你还是在为募不到新兵夜不能寐吧”
辕轩昭叹了口气道“是啊,带兵的将军都已经训练好了,结果他们却没有可带之兵,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墨元瑛走到辕轩昭背后,轻轻捏着他的两肩柔声说道“等唐大人来了,你们一起好好合计合计,不要太着急上火了,一定会有好办法的。对了,今天是将习堂拣选定级的大日子,你身为总教习,不去坐镇监考吗”
“我陪着他们集训了整整三个月,这些人谁能吃几碗干饭,我心里如明镜似的。你放心,有老大和老二两名佐教习在将习堂主持考核,我在与不在影响不大。”辕轩昭轻啜了一口热茶轻描淡写道。
墨元瑛忽然停住手认真道“昨儿个我听元杰师哥说,铭山十虎里面有几个四十来岁年长一些的,无论是武力体能,还是墨家枪法,正式考核时恐怕很难挤进前十名。他们之中一旦有人拣选不上一营正将,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铭山十虎是辕轩昭倾力培植的亲信之人,在平定张黄叛军、清剿铭山私铸基地以及夜袭九侯堡三次行动中,辕轩昭与他们一起浴血奋战同生共死,绝对称得上是生死之交。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到了战场上冲杀驰骋之时,把后背交给这些人才是最放心最安全的。如果铭山十虎之中有人被淘汰下去,不能如愿以偿担任一营正将,对于辕轩昭来讲,不亚于折膀断臂,损失不可谓不大。
不料辕轩昭听了墨元瑛的话,沉默了半晌,忽然转移话题道“北虏对骑兵深依重赖,当年南北大战之时,其铁蹄所到之处势若破竹,锐不可挡。咱们的永靖新军,将来也须配备一支骑兵队伍,这样在两军对垒之时,才不致于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因此,元杰他们哥几个还要再辛苦一阵子。”
墨元瑛忙问道“除了那些统兵将官,师兄是想让所有骑兵也学会咱们的墨家枪法吗”
辕轩昭点了点头,几个弹指之后,忽而又摇了摇头。
墨元瑛诧异道“难道仅有墨家枪法尚不足以克敌制胜吗”
辕轩昭重重嗯了一声道“没那么简单啊,北虏的骑兵既多又精,咱们除了以骑制骑之外,临阵之时,最好事先安排一批快刀手埋伏起来,等到敌军冲锋之时,见马腿就砍,来多少就砍多少,只有这样才能抵挡住虏人的铁骑。”
墨元瑛附掌赞道“咱们没有那么多骑兵与之对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辕轩昭忽然转过头盯住她问道“兰香,你见过专门砍马腿的麻札刀吗”
墨元瑛愣怔了一下,继而反问道“见过啊,不就是那种刀背厚重手柄很长的陌刀吗怎么,师兄觉得不好用吗”
辕轩昭点头道“麻札刀动辄几十斤重,既不方便随身携带,使用起来又颇为耗费体力,普通快刀手砍不了几条马腿就没气力了,我一直在想,有没有一种既轻便又实用的利刃呢。”
墨元瑛咬着红唇思忖了一会儿,正准备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在这时,程仲甫从殿外走了过来。
辕轩昭忙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