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野利花花越说越开心,越说越兴奋,就连那些越围越多的伤兵也似乎忘记了身上的伤痛,不断询问野利花花细节,一起推测战斗中的每一个场景。
这场胜利带给他们的,远远不是几乎全歼龙州军这么简单。
那是信心,那是荣誉,那是大夏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破灭,是穆远不败的神话继续!
如果再度交手,自信会给天平上加上重重的砝码。
所谓士气,不过如此。
“公主,前方已经在打扫战场,大队人马很快就要回来了。”阿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赵平安耳边回道。
她是从野利山那边得来的消息,立即毫不迟疑的禀报过来。
赵平安深吸一口气,立即扬声道,“大家心喜这场大胜,可也要关注自己的身体。你们都是身上带伤的,若不好好将息调养,就会拖后你们再上战场的时间。不如都回去个吃药休息,养好了力气才能继续为国效忠。”
她的声音清亮亮的,就算再努力淡定,也抹不掉那轻松愉快,很有精神的样子。而她这番话又说得在理,众人哄然称是,慢慢散开。
在兵士们眼里,他们何德何能啊?不仅能见到大江国惟一的大长公主,还是罕见的国公主,又能得到她亲手的治疗,这么近距离看到她的人,听到她的声音,此时纵死无憾。
“公主要去迎一迎吗?”阿英低声问。
野利花花也投来目光。
赵平安很想去。
她想第一时间见到穆远。
这场仗打了将近一天一夜,之前的几天几夜,她还经历了悠长的煎熬。现在她特别想扑进穆远的怀里,就抱着他,什么也不说,听听他的心跳就好。
相思是一件神奇的事情,能令时间变得不稳定,有时短,有时长。
这次的遭遇,就让她度日如年,因而相思刻骨。
只是她想了想,终究让理智占了上风,摇头道,“不,让咱们的人立即准备好。将士们的仗才打完,我们的仗才开始呢。叫人立即准备起来,尽量充分些。只怕,第一批送下来的伤号比大部队还要来得快。”
阿英应了声是,转身就走了。
“那我去接一接。”野利花花上前道,又犹豫了下,“可是公主,请您量力。从昨天到现在,您也没有睡过呢。”
“是哦,会对皮肤不好。”赵平安双手捧脸,笑了笑,“不过没法子,等忙过去要好好睡上几天吧。”
这场仗,是数万人的混战。只怕那片胡杨林的土地,加上从顺宁关到志丹的路上,土地已经被鲜血染红,不知要多出多少坟丘。就算敌军的伤亡暂时不论,己方的伤员也是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而她组织的医护人员,也只有一百不到!
那是什么样的劳动量?!
而她这样平易近人,因为要见到穆远的喜悦而流露出小女儿态,就像阳光照进了野利花花那颗年轻的心似的。好在天黑,看不出他脸红了,但他却也再站不住,急慌慌走了。
“别没事对着男人笑行吗?”穆耀妒忌的说了句,“那只是个低等小兵。”
“低等小兵怎么了?”赵平安也对着穆耀笑,“他为国效命,值得友好对待。”
不是她要这样的,是实在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以及唇角向上弯,“这次多亏了你,回头记你一功。你只要把这个十八王子看好,千万别让他溜了。这家伙,狡猾得很哪。”
“看来他还有用,不是个废物点心吗?”穆耀哼了声,直接拖着金十八就走。
“喂,你小心,这是个病殃子,现在我没时间给他治。”赵平安在后头喊。
穆耀没吭声,只一味向前走,心中却在翻腾。
这是属于他二哥的荣光。
从此以后,平安眼睛里更容不下别人了。
这个别人,是指他。
可是,他又不能说他不欣喜于这场胜利。好歹他是大江人,哪怕他觉得世人皆有死,死于何处,死于战乱也没什么不同,可同族同根,他终究不是冷酷到底的人。
所以现在他很矛盾,很想融于这快乐,却又觉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
尤其平安,他真的不能在她心里占据一点位置吗?他真的两世里都没有机会吗?
照理说他二哥若再大胜几场,甚至逼得大夏人不得不北退,就是不世奇功。这样的武将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好下场。可穆家不一样,朝中有他爹,皇家有平安。但这样,会不会助长他爹的野心和野望?二哥和平安,只怕还是不能成就的。
他当然不希望平安嫁给二哥,成为他的二嫂。可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到平安那难过的样子,他居然有些不忍心了。
这不是他啊!
他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吗?他不是自私自利,只要自己能高兴,哪管别人死活的吗?他不是内心阴暗,喜欢看别人不幸福,至少要比他更倒霉的吗?
现在他怎么了?不过一场胜利就让他变了吗?还是,平安的被绑架吓到他了?
穆耀心情复杂,好像翻江捣海一般,很有些不确定感。
不过,赵平安并不知道这一切,也无瑕去想。因为很快的,第一批伤员被运送过来,她开始了疯狂但又有序的,但同时无法停止的忙碌。
药品,总是准备很多,但用的时候却又总是不够。
医护人员,也召集了不少,但整个体系运转起来也还是捉襟见肘。
赵平安深深认识到,战争不比平时的灾病,甚至不比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