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现在有口饭吃还是向大同赊欠,请石斋先生去问问广州朝廷,能提供多少粮饷?无粮无饷可打不了仗啊。”洪承畴不上当,淡淡一笑答道。
绍武朝廷穷得叮当响,哪里拿得出粮饷,黄道周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原鲁王朝廷右佥都御史张煌言马上说道:“大人可另立新帝凝聚人心,王师所到之处,百姓必箪食壶浆以迎,何愁粮饷不济!”
“你还不如说让我去抢,你们以前不就是这样干的吗,”无知无畏的小辈不值得理会,洪承畴挖苦一句,转脸对众人说道,“诸位皆乃慷慨之士,家中也多有钱粮财物,我军饥寒交迫难有作为,在下恳请捐助粮饷。”
士绅们立刻脸色一变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钱谦益才小声说道:“我等也无钱,还是向百姓派捐吧,要不就与大同议和,向他们要钱,以后不把他们当北虏便是了。”
洪承畴冷笑一声挥挥手,身后的书吏走上前向众人宣读《南京条约》。
“北虏猖狂,竟敢抢夺我天朝疆土,士可杀不可辱,吾等誓死与其血战到底!”
“自太祖皇帝起兵北伐、驱逐胡虏,我大明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宁可玉碎不做瓦全,吾等岂能屈膝苟全。”
……
士绅们听完立刻愤怒了,挥舞拳头喊打喊杀。
“够了,不自量力必自取其祸,老夫今天不是和你们商量,而是通告这份条约非签不可,”洪承畴猛拍桌案站起来,向门外一指吼道,“不同意的立刻滚,有胆子就在沙场上见!”
“洪亨九,吾等宁死也绝不随你遗臭万年!”黄道周冷笑一声扭头就走,张煌言等鲁王旧部立刻紧随其后。
留下的几乎都有降清前科,失节这种事头一回有些痛,多来两次就有快感了,还是识相点好,龚鼎孳等人恭恭敬敬向洪承畴行礼道:“吾等唯大人之命是从!”
这时,一个青年书生走进来,洪承畴介绍道:“方光琛,字廷献,乃原辽东巡抚方一藻之子,曾在辽东历练多年,与吴三桂将军有旧交,前不久来军中效力,此子才华出众,见识不凡,老夫请他讲解一番。”
方光琛向众人深施一礼说道:“诸位师长,在下曾去大同游学两年,对其虚实略知一二,以为大同之强在于工商,而明、清之弱在于重本抑末,故我南方也须大力发展工商以增强实力,时机不到绝不与大同对抗……”
“商人好利无耻,以前还算老实,但清兵入南京,他们便卖身投靠,这次南京民变肯定有他们参与,这等寡廉鲜耻之徒岂能以国事相托。”
“我们连国号也没有,还谈什么发展工商,算了吧,洪大人还是先派兵进南京,那帮乱民真正可恨,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士绅们七嘴八舌胡说一气,洪承畴没理他们,挥手示意方光琛继续说。
“国号不过是个幌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拥戴肇庆的永历朝廷,继续打大明的旗号,不过要学习大同‘尊奉皇帝,另建国家’,皇上若来南京,就让他在宫里老实呆着,不敢来更好,我们便自主国政,谁敢抗命就出兵‘清君侧’!”
众人恍然大悟,随后笑声一片,方光琛又继续说道,“商人唯利是图,的确不可依赖,所以我们不搞大同保护私产那一套,商人投靠清廷好啊,叛臣贼子理当严惩,正好将他们的私产充公,工商从此一概官营,朝廷财源滚滚,可以集中国力办大事。南京闹事的乱民也好办,我们慈悲为怀,一个不杀,全都赶到上海、崇明,那里反正是穷地方,就让乱民找大同要饭吃。”
士绅一片叫好声,这个方光琛真是个人才呀,这么坏主意都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