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气呼呼地抱怨。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既然我们无力进辽东,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李榆瞟了薛宗周一眼,背着手走了。

“薛文伯,你懂什么,关外人性子烈,老弱妇孺逼急了也会拼命,我们未必啃得动这块骨头,少说闲话去忙正经事!”赞画军务茅元仪呵斥道。

李曜拉起薛宗周就走,一边还悄悄解释道:“文伯,你不了解清国,我们打代善,皇太极说不准还偷着乐呢,留着这老家伙今后对我们有用。”

薛宗周头脑有些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阿山风风火火跑回大营,向老代善报道说:额鲁从南边杀过来,铺天盖地好几万精骑啊,他们幸亏跑得快,否则就回不来了,赶快撤退吧,额鲁最多半天就到。代善一听就知道阿山话里有鬼,一脚把这家伙踹出大帐,然后下令全军立即拔营撤向都尔鼻。

代善为人还不错,临走前没忘记通告河西的蒙古人一声,但蒙古各部来不及撤了,大小首领带领部众收拾营帐、牲口乱哄哄赶到西岸时,对岸已经插满了黑鹰旗,黑洞洞的炮口正指向他们。

“这么多人啊,当中还有女人、孩子,算了,命令骑兵前协、骑兵右协过河压迫他们投降。”李榆拿着千里眼观察了一会儿,摇摇头轻声说道,随后又指着亲卫哨中的孔果尔、察贵下令,“你们带上查干苏鲁锭一起过河,命令他们投降,我保证一个不杀。”

“我叫丁麻子也打一轮齐射吓唬吓唬他们。”茅元仪答应一声下去传令。

铳炮营的数十尊行营炮、臼炮同时开火,炮子呼啸而去重重地砸在对岸空地上,几颗开花弹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对岸立刻人喊马嘶乱成一团。库拜、孟克带队从浅滩处过河,与追击而来的赵吉、张鼎、失烈礼会合,转眼间把蒙古联军彻底包围,并且不断压缩对方的空间。蒙古各部男女老少加在一起有一万五千余人,人数占有绝对优势,但蒙古小马跑不过高大的西域骏马,骨制箭簇射不穿厚实的板式盔甲,马上格斗更不是对手,在箭雨和火铳恐吓下被迫后退,很快被挤压成一团——会骑射的牧民惹不起武装到牙齿的披甲骑兵,蒙古人中响起了绝望的哭嚎声。

“查干苏鲁锭,先祖成吉思汗的旗帜,我们的呼图克图巴图鲁受命于腾格里拥有草原,他命令你们立即投降,保证一个不杀!”孔果尔、察贵挥舞着祖先的旗矛围着蒙古人大喊,李定国、刘文秀各带一小队飞虎骑紧紧护卫左右。

查干苏鲁锭代表权威与和平,按照蒙古的传统,旗矛一出不得滥杀,贵人们尚在犹豫,老百姓却看到生的希望,旗矛所过之处,成片的人扔掉弓箭下马投降。到黄昏时,只有五六千人跟着他们的首领拒不投降,不过这些人也是惊弓之鸟,看到营地外的同族喜滋滋啃着面饼劝降,马上抛弃主子溜出来投降。

贵人们坚持了三天就全部投降,随后就倒霉了,李榆宣布老百姓可以随便走,但他们必须挨个接受调查,以前没干过坏事才能走——贵人们几乎人人不干净,找点罪过太容易,扎鲁特、敖汉、奈曼等部只走了几个老实巴交的家伙,呼伦贝尔部最幸运,贵人全部释放回家,还和李榆吃了一顿饭。

敖汉部的琐诺木最怕去丰州,那里的老正蓝旗人不少,肯定记得他出卖莽古尔泰兄妹的旧账,死活坚持李榆是大清的多罗晋郡王,必须遵从大清的律法,他忠于皇上没有错,也应该被放回家。李榆同意依照大清律法审他们,但坚持认为琐诺木控告莽古济说明夫妻关系不睦,这也是罪过,必须去丰州接受喇嘛点化,琐诺木简直气疯了。

“额鲁,科尔沁有几十个部落,丰州商人不是死在我的地界,肯定与我无关,你是皇上的义子,我是皇上的大舅子,我们是亲戚啊,你就放我回去吧。”吴克善缠着李榆哀求。

“是啊,我们家也与皇上联姻了,我们都是亲戚,一家人就得互相照顾。”满珠习礼也来套近乎。

“可我的人不能白死啊,查不出谁干的,你们科尔沁人就一起承担罪过。”李榆乐呵呵答道,说老实话,亲近清廷的人他根本没打算放。

李榆也不会忘了老代善,派赵吉带骑兵前协、骑兵右协跑到都尔鼻城耀武扬威,顺便送去一封信——代善大叔,我知道四贝勒一直找您的茬,您放心,我不给您老人家添麻烦,不但不打都尔鼻,俘虏也要放,您安心保养身体吧,活得越久越好,岳托、萨哈廉两位兄长的事我一直替您记着呢。

清国外藩基本上荡平,锦州打得怎么样?洪大人没有指挥十万大军会战的经验,全师而退就算万幸——李榆逐渐把注意力转移到锦州战场,很奇怪,已经是八月底了,明廷还没给他转来战报。

洪承畴七月二十八日赶到松山,掘壕立营于松山东西北三面,并且派兵登上乳峰山西角制高点,压迫乳峰山东边的清军,这时他距离锦州城只有五六里,铳炮声隐约可闻——既然兵临城下,就不能再犹豫,洪承畴到达的第二天便命宣府总兵杨国柱攻打石西门。

明军有个老毛病,主、客军混在一起必定内讧,吴三桂是辽西的地头蛇,实力强悍、财大气粗,与王廷臣和李辅明等祖大寿的老部下抱成团排斥客军,王朴、马科两个榆林人不甘示弱,也拉上唐通、曹变蛟还有白广恩与之对抗。主客军之间明争暗斗,中间还夹杂着西北将门与辽东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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