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现得非常愤怒,看着四周问道:“这话是哪个混账东西说的?把他叫出来,我们当面对质!再不然就把华子杰叫来,我们三头对案,把事情说个清楚!简直岂有此理。华子杰是我的部下,我怎么可能开枪射他?我承认,当天晚上我是在码头,也看到华子杰中枪,但是开枪的是陈友发身边的白俄。因为这件事,我和陈友发闹了点不痛快,乘他的车走了,半路下车回家。至于他后来怎么回事,我就不清楚了。我晚上在码头干嘛,你们宪兵心里没点数么?还是非得逼着我,把你们那见不得光的生意说出来?”
“狡辩!完全是在狡辩!”军官怒道:“对抗皇军的审问,不会有好下场!”
“我说的是实话。我帮你们运大烟的事都敢承认,我还有嘛不敢认的?可不是我做的事,非要安在我头上,这绝对行不通!陈友发是被安德烈杀的,这事有详细的证据佐证,由不得你不信。至于你们的竹内队长,我从头到尾就没见过他,他当天晚上在哪,我更是一无所知。”
“你不要试图蒙混过关,我们对你的调查已经进行很久了!对于你的行踪,掌握得一清二楚。你欺骗皇军,表面上与皇军合作,实际秘密在搞破坏,而他就是你的同谋!”
军官用手指向佟海山。
后者缩了缩脖子,连忙摇头道:“太君,冤枉啊!小人只是凑巧路过,可不是什么同谋!”
“凑巧路过?你的身份我们已经查过了,你表面担任帝国巡捕,实际是个反日分子。你们两个,是一伙的!他不说,你来说!你们的组织有多少人,他们的身份都是什么,竹内阁下现在到底在哪?”
佟海山一脸不知所措,连连摇头:“这都哪的事啊?太君,您搞错了,我真不是什么抗日分子。我在白帽衙门当差,三等巡。我口袋里有证件,您让人看一下救知道……”
军官嘿嘿一阵冷笑:“你们中国人有句话,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不让你们吃些苦头,你们肯定是不会招供的!来人!”
一声令下,军官身后那四个彪形大汉几步就来到佟海山面前,七手八脚,将他拖到一边,绑在一张长木椅上。军官对宁立言道:
“接下来,佟海山将接受水刑、压杠两种刑罚,整个过程都要你全程观看,如果还嘴硬,你自己也将尝尝滋味!”
宁立言摇头冷哼:“岂有此理!想用酷刑让我屈服,承认莫须有的罪名,这是白日做梦!”
“动手!”
一声令下,惨叫声随之响起,比方才的叫声更为凄惨,也更为宏亮。
半个小时之后。
佟海山已经瘫软在角落里,即便是两个人架着,人也很难站起来。声音变得嘶哑,就连求饶都变得有气无力。
宁立言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全无惧色。
军官看向宁立言:“你部下倒是有个硬骨头,接受了这么多刑具,还不肯招供。那么现在轮到你了,你是回答问题,还是等皇军动手?”
“你们问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至于回答?我要到领事馆抗议!到法院起诉!我如果不露面,码头的工人就不会开工,你们的货物不能装卸,就全等着烂在港口里吧!这就是我的答案!”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就在此时,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几个士兵簇拥着一个三十来岁瘦高个男子进来。男子身上穿着白大褂,看着像个医生,眼神中满是冷漠与傲慢,并不像一个合格的医务工作者。来人进门后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佟海山,脸上露出几分鄙夷神色,又看向那个军官,毫不客气地吩咐道:
“松岛街又出现了反日传单,你带人去看看,记得把那些传单捡干净,不能让它们落到中国人手里,动作快!”
这个医生显然比这个军官权力大得多。后者不敢反驳,一个立正行礼,随后向外就跑。
医生在后面冷声道:“把门关上!”
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
医生看向宁立言,满脸无奈。
“跟这种粗人,永远讲不清道理。他还是应该待在家乡喂马,而不是为帝国服务。你好,我叫木村健,入伍前是一名牙医,你可以叫我木村医生或是木村先生,当然也可以叫我日本鬼子,没有关系。接下来将由我向您提问题,请不要对医生说谎,那样对你没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