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五、初晨
原本晴朗的西陵上口突然阴云密布,刹那间,狂风大作,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打得青砖地面啪啪直响。雷霆霹雳,震耳欲聋。
又过了会儿,豆大雨点干脆连成了线,哗的一声,雨水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明明是初晨却暗如子夜,大片阴云遮盖了所有光线,响雷一个接着一个,雷蛇在黑云中狂舞。
狂风席卷着雨露用力拍打在岩壁、树叶上,噼里啪啦、咔咔作响,大片大片地树木承受不住狂风的巨力,被拦腰折断。
东南处出现一道白线,几乎望不到边际,朝着西陵席卷而来。
不灭战体的中腹十纹对应肝胆,是为木之神藏,虽然现在还未开启神通,但经过强化的双目让唐罗视力极为惊人,阴云密布加上滂沱大雨大部分人连十米开外都无法看清,但这样恶劣的可视环境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那道白线在唐罗眼中无比清晰,那是高达十数丈的滔天巨浪,自陵江上游呼啸而下,土黄色的泥浆中藏着无数的木石房屋,就像一头头怪兽,汹涌着、撕咬着、翻滚着。
哪怕隔着上百里,唐罗也能看清这场洪水的滔天威势,西陵东南有不少村庄,可十几丈的浪头只是轻轻一卷,那原本精致小巧的村落便彻底消失,肆虐的洪水就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乐此不疲地做着残酷的游戏,浪头竞逐着将一片片浪潮激起,翻卷着、搅动着。
陵江东南两岸的村落,瞬间失守,时速超过二十里的滔天巨浪对着西陵众人露出了自己第一股狰狞。
矮山被彻底盖住、沿途的一切尽被吞噬,惨绝人寰。
洪水正是登陆西陵境内,暴雨更猛,狂风更烈,洪峰咆哮。西陵以东原本的陆地变成江流,只能勉强看见几座孤岛,那是百米山峰的顶部,现在大半被吞噬在洪水中,只留下小小的尖顶。
如同饥渴的恶兽,吞噬着西陵的一切,整个东部化作一片汪洋。
在这种程度的天灾面前,自身武力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唐罗看着洪水滔天的威势,背负的双手紧紧握拳。
发狂的洪水悍然撞向东部的赤霞山脉,亿万吨的泥水化作巨浪拍在岩壁上,最外层的土质层与树林一秒钟都没撑到便分崩离析。
地动山摇间挤在山中瑟瑟发抖的平民还以为是末日来到,泥石巨浪一记一记拍打着山壁,在这暗无天日的暴雨中撕碎了平民心底最后的防线。
一些平民以为赤霞山要塌了,竟往山下狂奔,只能看见眼前十米的他们并不知道,洪水已经包围了赤霞山脉,让这成了片水泊孤岛。
暴雨雷鸣中失足落下洪水的人们连呼救都没有发出,便被泥水卷入,生死不知。
只有死亡才能最大限度刺激弱者的神经,但他们看着无脑奔逃的首领被卷入洪水中才知道,西陵的这场洪水竟然猛烈到这种地步。
……
八月初八
持续了三天的暴雨终于放晴,而整个西陵已经浸没在洪水之中,四十余米的洪峰水位足以摧垮任何平原文明,即便是西陵最高的天香楼也被彻底冲垮,何况其他。
拥有千年历史的西陵城在这场洪灾中彻底成为过去,而看洪水余力不尽的样子,没人知道这场洪水会持续多久,但很多世家主已经明白,即便洪水退潮,西陵城也不复存在了。
所以氏族们纷纷打起精神,开始在山上重建自己的家园,毕竟临时的居所早已被连绵三日的暴雨打得支离破碎,就连很多粮食都已受潮,需要尽快处理。
相比于中小氏族的窘迫,唐罗所在的北部群山几乎感受不到一丝洪涝的影响,为这场洪水整整准备了两年的唐氏一切都显得无比稳定。
北山之上不但有开辟有石寨、木寨和窑洞这样的空间供投奔唐氏的各族居住,更有临时的各个部门场地,修炼场、药堂、秘术阁、冶炼房、风媒属这些关键的部分不但材料卷宗尽数齐备,就连场地设计都几乎复制了西陵本部的样貌。
小正太本以为灾难来了就能在家里蹲着,没想到家族早就在群山中重新开辟了一片修炼场,让有些想偷懒的小家伙彻底绝了念头。
即便是三日前洪水最狂暴的时刻,对着北面群山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几乎让人忘了置身于西陵千年最恐怖的灾难中。
而唐森府邸应该是整个唐氏中对洪水最没感觉的一家了,对唐府的下人和护卫来讲,他们本来的活动范围就是这三百亩的庄园中,鲜少有出府的机会,而现在整座唐府被搬到了山上,只要留在府里对他们来讲就跟还在西陵一模一样,只是有时候出府便看见云海,才会想起不在西陵,而是在山巅的事情。
作为拥有捕兽队的府邸,唐森初回西陵时就下达了宰兽冻肉的命令,上百万斤兽肉就被冻在冰窖中,加上府邸自己开垦的菜园,不管是居住还是餐饮环境都跟西陵时差别不大。
特别是在这特殊的日子里,本以为母亲徐姝惠走了就没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没想到她在离去前早就吩咐了管家福伯如何布置。
十五岁诞辰对世家子来说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日子,嫡系男丁能从父辈处领到自己的第一处产业,算是一定程度上的经济独立。
首座唐森只有一位妻子,这也意味着唐罗三兄弟都是嫡出,所以三人享受的待遇几乎一样,无有嫡庶之分。
只是唐罗拿着黄金大道三间铺子的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