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马城的作战会议最终还是没有达成共识,虽然萧锦林说得耸人听闻,但如今的局势在众盟族眼中,还远远没有到必须要拼命的时候。
这也让萧锦林有些无奈,团结二字说来容易,但真做起来,却总是力不从心。
如今正义联盟大军压境,谁都知道拼命才能求活,但谁又愿意冲在第一个呢。
开放玄机玉本是用来打消联盟武者顾虑,让他们能够忘情投入战斗,可事实总不那么尽如人意。
世上从不缺少“聪明人”,战前就将灵玉激活,丢几个灵技便遁走的“强者”大有人在。
本来联盟强者就不如对方阵容扎实,这一开战就是几十上百道灵光遁走,这要能打赢才真正奇怪。
而聪明人的另一个特点是,学习得快。
南暨边境的大战之后,龙西联盟的玄机玉消耗便直线上升,与之相对的,就是对敌战损。
如果说初战时还有拼着重伤要给对方带去战损的猛士,那么到了现在,已经全是一触即走的油条。
谁也不愿在重伤后再启动玄机玉,因为陵江此时四面皆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将性命交给运气。
强者,最不喜欢凭运气,所以敌人势强,遁走;一击不中,遁走;灵技凶猛,遁走;见势不妙,遁走...
联盟大军败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坦然,从求生变成最大程度得保护自己。
或许站在外人看来,这些龙西盟族族长好蠢啊,难道他们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他们当然明白这些,但他们看得更深,更彻底。
因为都是“聪明人”,所以他们明白,那正义联盟的强者只是因为一腔孤勇,为了搏一个名望前程。
苦修数十载,谁会为了轻飘飘的“正义”二字,豁出命去。
如果他们受伤了,必然会离开战场,到能信任的地方疗养。
去和这些注定要离开的家伙拼命,才是最不智的。
如果说龙西联盟与邪王宫是不可调和的仇恨,那么与这些正义之士无非就是义气之争。
别管他们口号喊得有多响,只要拖得足够久,他们就会散去。
真正难啃的骨头,是邪王宫啊!
所以啊,谁也不愿意在前期损失太多,投入太多。
拖着呗,反正打光了泊马还有安东,打光了安东还有瞿塘,一城一城退,他们耗得起。
……
龙州历1791年八月初三
攻下截江城的正义联盟得到八方支援,每日都有数位外来凶境飞入城中。
“夜枭传讯,八月初五清晨,四位凶境强者自玄天(北方)飞入截江城,由巫神山真传祝火龙接待。”
代号夜枭的唐氏风媒将秘讯引入灵茧,然后来到风媒传讯的基座,启动阵法,将灵茧封存。
做完这一切的风媒又走出洞窟,继续趴伏在半山灌木丛中,远远望着截江城,关注是否还有新的凶境入城。
或许是看得实在太认真了,所以他没有发现身边的灌木丛中竟抽出无数带刺的紫色荆棘,它们以惊人的速度爬满夜枭全身,等风媒意识到的时候,已然挣脱不得。
“这荆棘藤有毒!”
迅速麻痹的身体用不出一点儿力气,夜枭只能浑身僵硬地望着藏身灌木如同活物般自动分开,让出一条供人行走的大路。
一双纹着暗狱鬼蠎图的长靴映入眼帘,走到近处的人将夜宵的脑袋提起,终于让他看清楚来人的脸。
年轻,嘴角噙着邪笑,但眼神却平静如深潭,毫无波澜。
伊祁天龙抓着夜枭的发髻把人提起,左手五指一捻,翠绿色的灵力便凝成丸状。
夜枭瞪大了眼睛,却因为身体麻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枚灵丸被送入口中。
然后伊祁天龙放开了夜枭头顶的发髻,任由他跌倒在地。
就在他的脸将要杵地的时候,浑身的麻痹竟然散去,风媒险之又险地用手撑住,然后便想调动灵力,只是气海的灵力刚有反应,他就像被一万根针扎了一样,惨叫着蜷缩倒地。
“相信我,不要调用灵力,那会比死更加痛苦。”
伊祁天龙淡淡道,然后向后摆手,灌木荆棘如灵活的丝线,编成一张翠绿色的座椅。
药神宗圣子屈膝往后坐倒,并用左脚脚尖挑起了还在痉挛的夜枭。
“你是隶属唐氏的风媒吧?”
被脚尖顶着咽喉下颚的夜枭没有说话,而是用愤怒仇恨地眼神望向伊祁天龙。
“不错嘛,看来你对唐氏很忠诚!”
伊祁天龙笑笑,然后将左脚移开,翘到另一条腿上:“行吧,老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能熬过荆棘毒刑,我就当没有见过你,怎么样?”
本已觉得自己必死的夜枭突然眼睛瞪得老大,好像连丹田的痉挛都不那么疼痛了。
他昂起头,眼中露出求生的光,沙哑问道:“此话当真?”
“一刻钟,只要你撑过一刻钟,老子就放你走。”
伊祁天龙将左手放在横在身前的左腿膝盖,右手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杀,因为一旦荆棘毒刑开始,生死恐怕就由不得你了。”
深吸一口气,夜枭从地上站起,目光冷峻。
“呵呵呵,喜欢你的眼神,保持得,久些!”
伊祁天龙上身前倾,按在膝盖上的左手变换姿势,撑着左脸,然后右手食指轻挥,灌木中紫色的荆棘藤条如灵蛇般,缠在了夜枭的身上。
后者发出了不似人间的惨叫,凄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