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佛修的是什么,说穿了,不过道理二字。
只是不论任何流派的道理,都只是片面的道理,而非全面的道理。
衍空也是通读经藏的佛子,贪、嗔、痴、慢、疑这五毒之害他还能不明白吗。
只是道理这个事情,最艰难的部分便是你能不能真的践行它。
因为学习道理的成本,实在太低了,先贤将智慧和道理刻在石上,录在书上,写于纸上。
人们只要看看或听听,便以为自己掌握了道理,其实,这连皮毛都算不上。
就好像一些巧言善辩之徒满口都是冠冕堂皇的道理,做出来的事却猪狗不如。
所以真正决定一个人是不是懂得道理,不是看他读过多少书,追随哪位先生学习,亦或是出生如何,而是看他究竟如何做事待人的。
衍空在对待别人的胜败时,自然能做到衍善这样的心如止水,可在面对自己的胜败,却无法处之泰然。
禅宗无上大神咒,无苦寂灭心经的隔世传人,穷尽上下五百年最年轻的禅门金刚萨埵,却败在了龙西一个连姓名都没有的男人手上。
自以为是稳坐云端俯瞰众生的佛子,却被一个泥腿子按进土里,连挣扎都做不到。
这样的心魔,又哪是简简单单一句放下便能安慰的。
而对方明明知道自己的来历,在击败自己后却那般轻描淡写的交给武堂,还派了三个连凶境都不是蜕凡武者押送。
这在衍空看来,就更像是一种羞辱。
这龙西一败,竟让衍空产生了心魔,这是任谁都始料未及的。
而距离衍空静室的不远处,便是唐罗的静室。
虽然因为灵力的流失让唐罗的肉身虚弱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但不灭战体开发的无服神藏还是保留了下来,那些对五感的强化虽然削弱,但比之一般人还是敏锐太多。
所以衍善与衍空的对话,被他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心中直呼要命!
真是冤家路窄,纸短情长。
天晓得这个煞星怎么又回来了,还一副吃了苦头的模样,若是被对方发现自己也在,按照目前的身体情况绝对走脱不得。
毕竟观想法凝练的神魂最大的好处是,只要道心坚定,便能无数次的重铸。
而不似拟灵或是寻真法,走得神魂合一的路子,一旦神魂受创,精神便会萎靡不振。
衍空看着凄惨,但在慈航宝光的神效下,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战力。
而自己则是要等着星子灵力注入,想要恢复全盛,至少得要三年,而眼下就算将这半月积攒的灵力全都用来接续经脉重铸功体,也是杯水车薪,还不如等五腑神藏生产先天之气修复肉身的效果大。
正当唐罗心中叫苦不迭的时候,厢房大门突然被打开,正是天哥儿又提着小瓮来了。
这些日子,每隔三五天他便会来一次,将小瓮中的不知名药草如灌鸭一样灌入唐罗口里,然后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只是唐罗一次都不曾回应对方。
毕竟他现在开不了口,要说话便要用灵力碰撞出声,如果神魂还在,倒能操使天地灵气出声,可现在全是自己的灵力,他自然不会浪费在说话上。
但今天衍空突然出现,却让唐罗意识到,他必须做些什么。
“你得赶紧想个办法,让我离开这儿!”
正在灌药的天哥儿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抖,墨绿色的药汁顿时糊了唐罗小半张脸,还顺着脸颊朝脖颈、床铺、枕头上乱流。
有些洁癖的唐罗感受药汁在身上爬行滑落的滋味,恨不得用灵力将其蒸了。
“对不起,对不起!”
意识到发出声音的正是自己喂药的对象,天哥儿连忙不好意思的道歉,并拿出一快抹布胡乱擦着。
药汁的痕迹在抹布的帮助下四处扩散,并将唐罗染成个绿嘴绿脖子怪,看得天哥儿噗嗤一笑。
迎着唐罗要杀人的目光,天哥儿若无其事的将抹布一收,安慰道:“哎呀,别瞪我嘛。虽然你现在绿了吧唧的,但看着感觉很健康!”
这是一个没人搭腔都能自己絮叨半天的话痨,若是让他自己发挥,这画风不定偏到哪儿去。
强忍着药液满脸的不适,唐罗再运灵力低声重复道:“想想办法,我得尽快离开这儿!”
“哼,用上的时候想起大哥来了?”
天哥儿将椅子扯到床边,翘了个舒服的二郎腿坐下,将抹布一下丢在唐罗的脸上,没好气道:“来了这么好些次,说了那么多话,你都跟这儿装死,现在倒吱声了,早干嘛去了!?”
抹布浓郁而苦涩的药味直冲鼻头,唐罗的眼睛还能看见未曾磨碎的药渣正因挂不住抹布而缓缓掉落,这对一个洁癖患者来说,无疑是最恐怖的一幕。
药渣眼瞅着就要掉下,唐罗只能告饶道:“有话好好说,请先将抹布移开!”
明明是没有起伏的灵音,天哥儿却能生生听出恐惧和祈求的意味,这让他险些绷不住笑出声来,但仁慈的大哥还是大发慈悲的将抹布移开,让可怜的洁癖患者躲过一劫。
重见天日的唐罗还没缓过神,就看到天哥儿将那块沾满药渣绿液的抹布两手提溜着,正悬在自己头顶,看这架势,仿佛随时都要松手让这抹布落下。
“你要干嘛?”
“我问,你答,只要我有一点儿不满意,这抹布就会落下,到时候你的脸,可就要变得脏兮兮,绿油油了哟!”
“卑鄙!”
“这叫智慧!”天哥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