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王威则是更不好受,七窍都有精血渗出,毕竟王禅的体魄本就不如修行通冥剑体的徐老赢,更何况他还有伤在身。
半年前王汉与唐罗鏖战一场,两人皆是身受重伤,虽然他以神丹愈合表伤,但真正穿胸而过的那一道先天神剑,因为先天之气太过雄浑的缘故,至今未曾彻底根除。
而霓凰羽衣翎羽被斩,承受的力量相同,整整七道反震之力,如同永不止息的巨浪,两人虽是年青一代的最强,却也是入凶境不足十年的年轻人,这样狂猛的力道,终究是让两人有些无法承受。
横剑于前的徐老赢窜着粗气,暗自调息抚平气血,而王威也是用袖袍轻轻拭去脸上血迹。
激烈至极的大战终于有了喘息之机,就连摇晃的回灵山都平静了下来。
俯瞰着满目疮痍的山体,想着自己半年的努力就这样毁于一旦,王威双拳紧握,朝着徐老赢怒目圆瞪,正要说话,脸色就是一变,哼了一声后,闭上了眼。
一息之后,王禅睁开眼,将头顶的冕旒扯下丢到一边,低头看了看已成废墟的五衣教山门,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着不远处杀气腾腾的徐老赢道:“打也打了,闹也闹了,现在能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么?”
就像是哥哥对待调皮的弟弟那样,哪怕山门被毁,也没见到王禅脸上有一点愤怒,只有对着兄弟无可奈何的宠溺。
别人看来交友满天下的王禅真正认可的朋友,也只有那么寥寥几位,徐老赢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
不然王禅也不会在他最弱小的时候,花了最大的力气投资,要想将妓子送入赢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或许是王禅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场不知道是盈利还是亏损的投资了。
要说盈利,那时候谁都不看好徐老赢能有什么出息,而他却能雪中送炭,更是帮着一起参详和收罗房中术,而十年之后,两人都走到了圣地年轻一辈的巅顶,如果顺利的话,这场私交还会持续几百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禅与徐老赢对彼此的意义,要比妻女还要重大。
而亏损,却是因为两人在成长之后,走上了截然相反的两条路,任侠浪漫的徐老赢和机关算尽,玩弄人心的王禅,终究不是一类人。
他们的交情不会随着时间消散,但交往中的磕磕绊绊却越来越多了,特别是王禅加入督天王巡之后,两人在对待事情的看法上,就发生了严重的分歧。
上一次在龙西见面便是不欢而散,徐老赢更是负气的说出今后与王禅只谈风月不谈公事的气话。
其实这些话,王禅都没有放在心里,他只是觉得徐老赢还没有长大而已,任侠和浪漫是件好事,试问谁不曾年少过的。
就连徐老赢持剑覆灭回灵山,他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一群价值不大的蝼蚁而已,死了一批,他随手便能再聚一批。
真正重要的是他和徐老赢之间的关系,而不是某座五衣教的山门。
而徐老赢也没想到,自己毁了五衣教在北邙的山门,王禅竟然没有生气。
六识通冥的他自然能够感受到,王禅并不是压抑着愤怒在虚与委蛇,而是真的没有将山门的破败放在心上,反倒是更关心自己持剑破山的因由。
面对这样的老友,徐老赢自然无法像对待王威那样凶蛮霸道,将横在身前的长剑放下,年轻的剑者伸手指着岷山的另一边,生硬道:“在那里,原本有一座传承了千年的土寨。里头的土人过着男耕女织与世无争的生活,虽然不算富裕,却自得其乐。他们豪迈直爽、善良豁达并且极为好客,哪怕是语言不通的外乡人,也能感受到他们笑容中的真诚和心中的淳朴。”
“那儿的女娃心灵手巧,制作的木器银饰风格独特,织出的布匹纹理精美,很多我在中洲都没有见过!”
“他们崇拜若水河,自称若水娃娃,觉得是因为有若水河,才有了他们繁衍生息的家乡,所以每年的七月初,便是他们办祭典的日子,今年,是扎坝土寨的第一千三百九十九次祭典,换言之,他们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居住了一千四百年了!”
“王禅,你来告诉我,五衣教凭什么让他们献出食物和青壮,并让他们改变自己一千四百年的信仰,而去向一个邪魅捏造出来的谎言臣服!?”
“我明白了。”王禅轻笑道:“原来你是为了那群土人啊?”
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看到亲人犯蠢后的失笑,王禅的笑容里有着太多不可言说的东西,让徐老赢看得牙痒。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啊。”王禅眯着眼道:“可还记得,当初徐氏初到蒙昧的元洲,是如何布道的吗?”
“我当然记得。”刚刚还正气凛然的徐老赢突然一阵气短,却还是强撑着道:“可徐氏是为了给他们更好的生活和教化,不得已才行的王道!”
“五衣教做的难道不是同样的事么?”王禅淡笑道:“灵服聚阵,乃是超越合击的武道教化,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更是一切教化的根本,五衣教为什么只对土族残暴,因为这些人蒙昧不堪,人道大昌一千年,却还是供奉着黑暗时期的文明不思进取,这样下去,即便再过一千年,他们也是同样的孱弱蒙昧!”
“强词夺理!”徐老赢愤然道:“臣服或死,这样简单粗暴的征服哪里是教化,分明就是强按着土人低头!”
“五衣教做的和当年徐氏在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