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新庄直赖,秀保知之甚少,唯一的印象便是此人曾经是关原之战中少有的几位先被改易,后又恢复领地的大名,其家族世袭常陆麻生三万石,中间一度沦为旗本,但最后还是获得一万石知行完成了复兴,直到幕末,以子爵的爵位延续至今。虽说并未在历史长河中起到什么重要的角色,但麻生藩的经历,却是江户时代相当一部分小大名的真实写照。
虽说关原之后投靠了德川家康,可秀保并未因此对新庄直赖心生厌恶,他觉得这是小大名为了保存家业所做的艰难选择,倒也无可厚非;相反地,对于小早川秀秋、赤座直保这样临阵里切的叛徒,秀保则是恨得咬牙切齿,不管三成是否有错,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在当时可能会为自己赢得一番名利,但传至后世,绝对会是众人耻笑和唾弃的对象。
正如明末的黄宗羲、顾炎武,他们一直活跃在抗清前线,虽然最终无力回天,但也并未因此加入满人组建的朝廷,而是回归田园,潜心研学,这种人,秀保不但不会埋怨,反而因为他们失败后的选择而多了几分钦佩;至于“三顺王”、洪承畴、李成栋、吴三桂之流,就和临阵倒戈的西军诸将无异,彻彻底底地沦为罪人,即便有百般借口,可他们调转枪头屠杀汉人都是无可反驳的事实,终将被钉在民族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超脱。
因此,秀保怀着一种平静的心情等待着藤堂高虎的锦囊妙计。
“主公可曾知晓,前田家的三百精锐是由哪里开进大阪?”藤堂高虎问道。
“当然是北国街道。”秀保脱口而出,金泽城位于北陆道,若是想进入畿内,当然要走北国街道。
“走北国街道只能抵达近江,若是要行进大阪,还要改走哪条街道?”藤堂高虎试图给秀保一些暗示。
秀保倒也不含糊。随口说道:“要在近江、山城、摄津交接的山崎一带改走山阴(hexie)道,之后往西进入高槻城,南下走高槻街道方可过天满桥进入大阪,高虎,这些东西我都知道,你究竟想问什么?”
“主公自己都说出来了,臣便没什么想问的了。”藤堂高虎会心一笑,便端起茶盏自顾自地品了起来。
“我说出来了?”秀保仔细回想方才说的话:“摄津、山崎、山阴、高槻、大阪……摄津、高槻、大阪……高槻、大阪?!”
秀保突然明白了藤堂高虎的意思,兴奋地冲着高虎大声问道:“难道你已经说服了新庄骏河守?他已经将前田家的军势拦在路上了?!”
藤堂高虎见秀保这般表现,也是不禁一笑。“终究还是个孩子啊。”高虎和蔼地看着秀保,目光如慈父般温和而又值得依赖:“没错,前些日子街道浅井大人的密报后,臣便暗中联系了东玉入道,由他出马,新庄骏河守很快便决定听从臣下的计谋,在高槻城以‘未得五大老和五奉行通报,不得擅自进入上方’为由将横山山城守率领的三百军势‘暂时安置’在高槻以北的支城中。骏河守告诉横山,他不能确定这三百人是前田家的军势。除非横山派人去大阪请越中少将前来说明,他才肯放行,否则,决不让这三百人马出支城一步。”
“民部果然是本家的第一智将啊!”在一旁听得心服口服的小宫山晴胜由衷地发出赞叹。虽说他以智谋将关东搞得一团乱,可比起藤堂高虎,却是自愧不如,仅仅两天三时间。便能想出这样一条妙计,这般随机应变和机敏绝非自己小打小闹可以比拟的,“丰臣第一智将”的名号绝对实至名归。
听到小宫山这么说。秀保也是频频点头,回想起三年前来到这乱世,本来岌岌可危的家业,多亏了藤堂高虎和岛清兴从旁辅佐,才会有今天这般成绩。特别是藤堂高虎,在丰臣秀长死后忠心依旧,一直为本家的繁盛殚心竭虑,尽忠尽责。每次遇到困难时,他都会为自己提供必要的建议和参考,助自己摆脱困境,有时候秀保真是觉得,藤堂高虎就像是父亲呵护儿子一样,用心辅佐自己,而秀保也发现,自己也逐渐像儿子对待父亲那般尊敬、钦佩着藤堂高虎,如此复杂的情感,诠释的是另一种君臣关系,虽不等级森严,却能将人心牢牢聚集在一起,也许,这便是秀保不知不觉中焕发的魅力吧。
“照你的意思,前田家的军势已经被控制住了?”秀保乐呵呵地问道。
藤堂高虎放下茶盏,慢悠悠地点了点头:“不错,此前骏河守临时招募了七百农兵,使得总兵力达到一千五百,以此对付已经放下武器的三百军势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那我就放心了,”秀保欣慰地说道:“没了这三百人,本家的压力可就减轻不少啊。”
没想到此时藤堂高虎却大笑起来,惹得众人莫名所以。
“高虎,难道我说的不对么?”秀保也是一阵迷糊,“少了这三百人的威胁,我不该高兴么?”
藤堂高虎摇了摇头,直起身子回答道:“当然值得高兴,可主公只是着眼于此么?方才臣下说到让横山山城守派人去请越中少将,您就没想到什么?”
“派人去请越中少将?”秀保暗自思忖一番,喃喃道:“你的意思是,可以趁此机会将少将引出大阪?”
“正是如此。”藤堂高虎满意地笑了笑:“为了主导这次行动,他是绝不会放任这支军势滞留在高槻的,况且骏河守曾告诉臣下,说横山山城守并不希望出兵搀和此事,因此找借口将军势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