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的刀很强,云霆是这么认为的,那把刀,不愧是把杀猪刀。岁月是把杀猪刀,可王猛的刀,是杀岁月的那把杀猪刀,杀人的刀,遇上他,那么接下来,你的人生就黑暗了,就必须闭上眼睛了。
古有庖丁解牛,当庖丁杀牛,杀到后面的时候,他就算闭上眼睛,都可以把一只牛给肢解。睁开眼,庖丁可以把一整只牛都给解开,筋,肉,骨,不差分毫。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手落处,即刀落处,不差分毫。而王猛,也是差不多,当一个人,杀猪,或者杀其它什么动物到最后,那么杀人一定没有问题。人,也是一种动物,也会流一样红色的血,在刀下,和猪没有两样,他也会死。顶多是在死前,吼骂上那么几句,或者诅咒上几句,至于猪,却是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躺在那里,在哼叫中死亡。
杀人,和庖丁解牛一样,杀多了,那么也就会杀人了。而且,人,并没有牛,或者猪那样的身体,比它们还要脆弱。这也就是,很多杀手,用一张纸,一只筷子,一只手,就能杀人的原因。王猛也是这样,人杀多了,那么这种杀人的事情,便和杀猪没有什么两样。
王猛身形彪悍,一刀下来,云霆可以感觉到,就是一头猪,都会被他给砍开半个身子。也就是云霆这一种,在王越手下拼命砍柴的人才梦挡住了,要是以前,只怕不用几下,云霆就会像破杀包一样被击飞出去。云霆没有后退,这是气势的对比,也是力量的对拼,他只要一有后退,那么王猛的攻击,就会络绎不绝,甚至越发猛烈。只有站着,不能后退,哪怕是一步,也绝不能退。
在战场上后退一步是死,在这里,后退一步也是死,可能云霆不会死,但魂和心却死了,这和死,没有什么分别,甚至比死还可怕。很多战士,就是因为这一点,宁愿去死,也不想后退,不能后退。
“呵!”王猛轻喝一声,再次欺身而上,刀随手动,带着猛烈的呼啸声,向着云霆挡在身前的青缸剑砍来。
“锵。”
一声金铁交加的声音,云霆的身子晃了晃,落后左腿半步的右脚下已经踩踏出了蛛网状的裂痕。他闷哼一声,即使卸了力,那刀上蕴含的剧大力道,让是让云霆的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来。他还是咬着牙,挡住了这一刀,在剑上的劲力还未卸去之际,手腕一动,将剑翻转过来。
一撩,仿佛切开烟云般轻柔,没有丝毫烟火气息,看起来是这样的弱,和一个小孩,拿着木剑在轻挥的动作差不了多少。快,轻,柔,就是这一剑的全部概括,如同站在云端上,用手抚开没有一丝重量的云雾一般。
台下的士兵有人想发笑,但还是强忍着,睁大眼睛看这可笑的一剑,究竟是要来做什么的?切菜?好像也不够。杀人?这么轻的剑,可以杀人?顶多把衣服给刮破罢了。
他们在台下,没有感觉到。而王猛,却已经皱起了眉头,他往后退了半步,上身轻轻向后一仰。厚重如厮的青缸,在他面前轻轻划过,仿佛一片云,却让王猛的寒毛都竖立起来。
他的刀,还没有收回来,所以只能被云霆给切下了一刻痕,在衣甲上。只差半毫,就连甲带肤,留下血痕。但是没有,因为王猛退了,躲开了,这轻飘飘的一剑,让他感觉到了森然,却并不害怕。
王猛退了半步,这就是退后,云霆踏出了一步,这是逼进,抓住了这不过半步的差别,手腕翻转,青缸剑侧刃逼上,横推过去。
没有留手,也不必留手,这就是尊重。如果说云霆会被王猛错手杀死的话,那么他也不会有意外,因为这是战士的战场。在战场上,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希望的,不希望的,都有可能。
王猛的刀在瞬息之间,迎上了云霆的剑,仓促之间,他旧力消退,新力未生。他挡住了云霆这一剑,却没有办法抵挡住刀对面,从青缸剑剑身传递来的力道。
他的另一只手抵在了刀背,强提一口气,持刀的手臂和抵刀的手臂一起发力,这才勉强挡住了云霆的剑。但王猛的身体,还在往后退去,被云霆的剑,给推开,被强推着向后退着。
王猛退了半步,却也是退,云霆抓住了这个机会,于是乎,他一开始落在下风的力量,现在成了王猛没有办法抵御的力量。
一退再退,云霆的眼睛沐浴寒水,盯着一寸刀剑相隔的王猛,他的脚步往前逼进,而王猛则一步步后退。没有言语,只有大口的喘息声,沉默的刀剑隐隐击啸着。
没有炫丽的技能,没有精妙的招式,只有最暴力,最直接,没有半分美感的劈斩。除了云霆那薄如云水的一撩,其它招式,都是洗尽铅花,最简单朴实,可以杀死人的厚重杀招。
他的手颤抖着,脚一步一碎石,往后退去,终于胸口再也赌不住那口气,鲜血从口鼻间溢了出来。一步一步,僵持着,往后退去。没有出脚,也不能出手,在这情况下,谁分心,就会被对方那全身力量灌注的武器给杀死。
一分一秒,凝固着汗滴和血液,嘀嗒嘀嗒的洒落着。从手间,从嘴边,划落出一道轨迹,在淌出一段时间后,终于不堪重负,垂落在了石板上。
剩下了点点斑驳,和那一道,往前一直漫延而出的碎痕。
王猛终于停住了,除了云霆的第一剑,和那清淡的一撩,这一剑,是让他最后心寒的一剑。
右脚微微弯曲着,脚踝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