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爱而不得,求之不能的可怜人。
听着水筠声声指责,景尘不无自责,她哭的揪心,他何尝不为所动,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抬手轻落在她头顶,对她害人害己的所作所为,尝试着去谅解。
一直以来不解她为何处处针对余舒,如今也有了答案。
“不要哭了,都是我的错。”
随着他轻抚她的头发,水筠所有的骄傲和骨气都荡然无存,她一把环住了景尘的腰,埋头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师兄,你、你不要不理我...不要讨厌我,我们,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不好,我会听你的话,你喜欢余姑娘,我不再和她斗气了就是,你让我喝药,我就乖乖喝药,别让我走,师兄,呜呜呜......”
景尘眼神黯了黯,拍拍她的肩膀,任由她发泄了一通,直到她哭声渐小,眼泪流干流尽,才与她约法三章:
“不能再插手我的事,不能再针对余舒,好好养伤,你如果做得到,我就不送你走,不然的话,你说的话,我再也不会信。”
水筠忙不迭地点头保证:“我记住了,不会再犯了。”
两人刚刚约好,在外头等了半晌的宁太监总算等到里面哭声停了,这才轻手轻脚来到门外,扬声禀报:
“公子,余大人前来拜访。”
屋子里的两个人同时听到,水筠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景尘看她一眼,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对着虾腰候立的宁太监说:
“走吧,带我过去。”
“等等,”水筠急忙叫住他,无视了宁太监,咬咬嘴唇乞求道:“我与你同去好不好,我想见一见余姑娘,当面和她道歉。”
景尘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观察她脸上的神情,辨认她是否是真心的。
“我是说真的,”水筠吸着鼻子,扁着嘴道:“你再信我一回好不好?”
“...叫人进来帮你梳洗,我在外面等你。”
余舒干坐了大半个时辰,中间起来溜了两回腿,才等来景尘,还有一条尾巴,看着景尘推着水筠进来,余舒的眉毛都快挑到额头上去了。
她瞅瞅水筠肿的几乎睁不开的眼皮,挪到景尘身上,眼见的发现他身上那件白衣,腰间有一团明显颜色不均,顿时心中有数。
“景尘,我有事与你商量,能否借一步说话?”
出了司天监,余舒没有故意一口一个右令大人挖苦景尘,何况现在是她有求于人。
景尘看出来她不乐意见到水筠,欲开口解释,水筠就抢先道:“余姑娘,是我非要来见你,你能先听我说几句话吗?
余舒斜眼看过去,眼见水筠费力地撑着眼皮,努力做出一副真诚的样子,心中不以为然,今天早上在太曦楼时候还和她斗得像只乌眼鸡似的,这会儿又来卖乖,她才不吃这一套。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水筠见余舒不肯买账,转头递给景尘一个求助的眼神。
景尘不想余舒误会,只好开口:“水筠知道错了,她要向你赔罪。”
水筠连忙接话:“对,我是来道歉的,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编出那些罪名来构陷你,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能不能看在师兄的情面上,原谅我这一回。我答应了师兄,日后我再也不会与你为难。”
闻言,余舒撇了下嘴角,似笑非笑看着态度“诚恳”的水筠,说:“不必道歉,我受之不起,再说了,你恶意造谣我是非,我也骂了你几句,我又不吃亏。”
水筠神情有些难堪,实际上余舒说的一点也不错,今天吃亏的人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我有正事要和景尘说,不方便有你在场。”余舒直白的招人讨厌。
尽管水筠来时就有了心理准备,会受她奚落,但真碰了面,才发现高估了自己的忍功。
“你回去休息,”景尘背过身去,放低了声音叮嘱水筠:“记得你答应我的话。”
说罢,不顾水筠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宁太监送她离开。
水筠一走,景尘和余舒都有意地不再提起她,就好像白天考评的事不曾发生过,两人去到一处幽静的地方,下人退避,这才放心说话。
“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要紧事?”景尘知道余舒不会闲着没事来公主府串门。
余舒来的路上思前想后,决定和景尘明说:“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要冷静才好,不管你是惊讶还是生气,都得听我把话说完。”
景尘一头雾水,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她:“你说,我听着。”
余舒环扫四周,确定没一个闲杂的人影,才凑近了他,小声说道:“你昨天给我那张画像,我认识那人是谁。”
景尘双目瞠起,平放在石桌上的两手不禁用力压了下去。
“我大哥府上有个总管,姓徐,去年五月,我在义阳见过他。”
景尘果然大吃一惊,失声道:“你大哥,薛睿?是他家的下人,你确定没有认错?”
害他失忆又受重伤的人,竟是当朝右相吗!?
余舒愁眉苦脸地说:“我倒是宁愿我认错了人,除非那位徐总管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同胞兄弟,不然我不会认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