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刘炯反而来了神,兴致盎然道:“别别,就讲案子,这个我爱听.你怕我们无趣,不会挑那些稀奇古怪的讲吗?譬如冤假错案之类的,可有?”
薛睿作势想了想,沉吟出声:“真有一桩无头公案能拿来讲讲的,不过不是京城里的茬子,而是在百里城外的淦州。”
“薛大人真是耳通八方,这淦州的事你坐在安陵便能知晓。”宁王冷不丁插了一句笑言。
薛睿顿了顿声音,似没听到这玩笑话,看一桌人都面带兴致地等着听他说,就接着讲下去:“前些时日.大理寺领旨,整理库中积年旧案。我与两位同僚领了这份差事,一连数日审核.倒真发现了几宗没头没尾的案子,当中就有一宗离奇的出自淦州一”
薛睿所讲之事,就发生在两年前初冬,淦州一城中,有一户王姓商贾人家,一夜之间府上一十九口人悉数遇害,皆是被人以利器割喉而亡,宅中鸡犬不留。就是这么一宗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官府却查了三个月都毫无线索.最后只能上呈大理寺,草草结案。
“¨从案卷上看.那王家上下一十九口人遇害时,大多数死于榻上.睡梦中丢了性命,连挣扎反抗都未及,且那宅中一猫一狗都未能幸免,俱死了个透。
若说是盗抢,家中财物分文未缺,若说是仇杀,那王老爷又为人和善,亲近乡里,并无仇家,任谁来看,王家一夜灭门都是无妄之灾。半年下来,官府查而无果,无奈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薛睿有前有后地把这件案子讲完,便命身后下人去酒添茶,轻叹一声,不再说话,留众人猜疑,议声迭起。
宁王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手中酒杯,面无表情地扫过薛睿斯斯文文的面庞,心中平添了一丝忌惮。
余舒见到一群人将注意力从她身上转开,这才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蹭去鼻尖虚汗,为自己倒了一杯子稠酒仰头慢慢饮下,辣的眯了眯眼睛,心里痛快少许,正要再取一杯,然而原先放酒壶的地方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紫纱茶壶,摸上去,还带着一层热气,烫了烫指尖。
她盯了那凭空多出来的茶壶片刻,眉心渐渐舒展开来。
就在余舒手捧着一杯热茶轻嘘时,同一桌席上的息雯郡主却望着她,暗咬起银牙,两人元宵节时便生过节,这位湘王府小郡主又与纪星璇交好,自是见不得她好过。
不多时,圣旨传来,随着门外洪亮的通传声,一帮子从宫里来的太监侍人涌入宴厅,为首一人手捧明黄,众人纷纷起身,景尘随几位皇子离席上前,跪下听旨。
“先皇遗长麓月公主,孝悌仁厚,德馨智慧,弥留时曾寄托,为我朝国泰民安,其独子承母愿,送往世外清修,供奉三清十余载,今朝还愿归来,朕自当珍重,昭告天下。固封道子为其号,赐名卓然,五品之下官员见则需拜,俸禄等同亲王世子,另特准其行走前庭,钦此!”
这一道圣旨洋洋洒洒,明明白白,是为景尘正名,封号赐名,昭告天下,足见帝王宠爱之心。
宣旨声还绕在雕梁画栋里回响,一时间,宴上众人心思百转千回,望着那手接圣旨,长身玉立的白衣人影,有的心惊,有的眼红,有的则是谄媚。
等到景尘领旨之后,宫中来人便离去,紧接着便是一群宾客拥上前去,围住景尘,恭喜道贺,不吝溢美。
远远的,余舒站在人后,看着被人簇拥,被围的密不透风,离他越来越远的景尘,心中升起的不只是怅然,更多的是忧虑。
到底,是何人要加害于景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