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单掀开,床板是中空的。一般人家的床都是如此,但是她还记得前一次办案时,高攀房间的床铺是有暗格的。
“这个床他们查过吗?”杜九言问道。
桂王颔首,“好像打开过,有什么问题?”
“我在想,张蛮子是如何让这个房间保持干燥的。”她之前一直在想张蛮子母亲的干尸是怎么制成的,但是第一次意识到,保养干尸,其实也很复杂。
“保持干燥?”桂王过来,将床板掀开,里面黑漆漆的,杜九言点灯照着,桂王问道:“这是木炭?”
床板底下,并排铺着很多的黑炭。
桂王捡了一块起来,掂了掂份量,杜九言道:“这不是木炭,像是竹子烧纸而成。”
“你们都有这么先进的技术了?”
“什么技术?”桂王奇怪地看着他。
杜九言道:“烧制竹炭的技术。”
“第一次见。”桂王道:“少数人掌握的技术吧。”
杜九言也捡了一块出来,在手里掂着,“连王爷您都没有见过?宫里也没有?”
“没有!这种炭烧起来没有烟?”桂王道。
杜九言没烧过,想了想给他解释了一下功用,“……吸附臭气,除湿干燥的功用,听说还可入药,具体如何操作我就不懂了。”
“张蛮子从哪里得来的?”桂王说完,和杜九言对视,杜九言笑了起来,“又是一条线索。”
他们像是在捡碎片,这些碎片,最终一定会拼凑出这个人物。
拿着炭,他们重新回到府衙,杜九言将窦岸带到审讯室,将竹炭给他看,“认识这个吗?”
“竹炭,”窦岸道:“这有什么稀奇的。”
桂王很生气,他堂堂王爷,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居然输在了一包炭上,“你在哪里见过的?”
“什么意思?”窦岸顿时警觉起来,“你们没有见过?”
杜九言颔首,“我们确实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炭,所以来请教你,你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
“我不记得了。”窦岸道。
杜九言很烦这样的人,“你招供的事,齐大人已经告诉王爷了,王爷也回禀给了圣上。”
“圣上对你能弃暗投明,回头重新做人表示了高度的赞赏。”
“所以你要再接再厉,如此,王爷才能再去圣上面前表扬你。”
窦岸很惊讶地看着桂王,仿佛在等他的肯定。
桂王配合地点了点头,道:“我哥确实对你聪明的选择,表示了赞赏。”
“圣上?”窦岸觉得圣上是住在天上的,离他们太遥远了,“王爷,您没有骗我?”
桂王道:“我堂堂一王爷,用得着骗你?”
“谢谢。”窦岸很兴奋,他看着杜九言,道:“其实我知道的很少,我主要接触的人郝大哥,这个竹炭也是郝大哥给我的。”
“他说这是好东西,让我放在家里,摆在房间里。”
杜九言道:“郝林和谁来往,你不知道?”
“不知道。”窦岸道:“其实一开始我都不知道郝大哥还有老师的,直到有一次他和我说一件事,无意提到了他的老师,我才知道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他的老师教给他的。”
“那,关于他的老师,你一点线索都没有?庄桥呢?”
窦岸摇头,“庄老伯和王氏都是我联系的,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你为什么要认识庄老伯和王氏,你帮助王氏的目的是什么?”
窦岸回道:“世人过的太辛苦,有太多的不平事,让人心中不忿却又无能为力。”
“所以我们要互相帮助对方,帮他们脱离苦海,帮他们圆梦。我们要努力让自己以及帮助的对象,活的更加洒脱自在。”
“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如此,世间才能干净。”
“所以,我不只帮王氏,我还帮过很多人。”
杜九言扬眉道:“替天行道,为己行道?”
“是!”窦岸道。
帮助别人时,就是替天行道,比如张蛮子认为她杀寡妇,是为了对方的丈夫理清恩怨,而常柳杀苏八娘,则是找到本我,为己行道。
“这些,你都相信了?”杜九言问道。
窦岸很奇怪地看着她,“为什么不相信?杜先生您可以去试试,一旦您开始做了,就一定会发现其中的乐趣和源源不断的能量。”
“您也会和我一样,追随维护。”
杜九言笑了,道:“我理解你的感受,因为讼师也是这样。但我们有些不同。”
窦岸看着她,不解。
“我有方法和原则,而你们没有。”杜九言问道:“给别人帮助的时候,你们考虑过用什么方式吗?比如,除了杀了对方恨的人外,还有感化和化解仇恨二则呢。”
窦岸摇头,“没有!”
“慢慢想。我想知道,在给你传道的时候,是给你书信还是口耳相传?”
窦岸道:“口耳相传!”
“知道了。”杜九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多保重,如果牢中失察有人来劝你自杀,你能扛得住吗?”
窦岸露出无所谓的笑,“维护心中的正道,死有何惧!”
“好样的,”杜九言道:“想必来劝你的也是这么想的,你千万带着他一起得道啊。”
窦岸不解。
“留下他,和你一起得道。”杜九言笑盈盈地道。
窦岸看着杜九言,觉得她的话很怪,他有些不能理解,可又是从他的角度出发去说的,他又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