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何处?”太子低声质询。
“我……”卫嘉航面色难看之极,悄声答道:“儿臣,恐怕是中了别人下的套。”
太子握着酒杯的手一抖,透明的酒液泼出来了几滴,洒在了他衣袍的前襟上。他顾不得去擦拭,盯着卫嘉航道:“仔细说说。”
他的眼神中,透出来的寒意让卫嘉航一颤,道:“父王,今儿午宴前我出门,有人说是宝淳妹妹遣来的人,让我前往。”
借着舞乐声的掩护,卫嘉航将过程简单说了一遍,太子越听面色越黑。若不是此刻身在大殿中,他恨不得一脚踹将过去。
“蠢才!”
太子死死地盯着他,低吼道:“你怎么能就这么回来了?”
“我……”卫嘉航错愕道:“儿臣不回来,难道要在那里守着那具尸体吗?”
“你自然该守着!”太子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既然是有人设局害你,你怎么能不将事发现场给守好了。”
“这里是皇宫,不比得别处,我还就不信了,他能做得滴水不漏。你在那里就无人会动里面的东西,总能查探出蛛丝马迹。”
“那,那我现在回去。”卫嘉航紧张得结巴起来,起身欲走。
太子扶额,道:“你给我坐下!”他怎么生了一个这样愚蠢的儿子,眼下连尸体都被抬走,他现在回去还有什么用?
他往后看了一眼,吩咐身后的心腹太监将宝淳郡主叫了上来。
“父王,您叫我?”在这里,宝淳郡主收起来那些狂傲之气,表现的很是乖巧。
“我来问你,今儿午宴前,你在何处?”太子问。
见他面色不虞,联想起卫嘉航失踪了整整大半天,这会突然问起自己的动向,宝淳小心翼翼地回忆道:“回父王,儿臣进了后宫,先去了延庆宫请安,后去了长乐宫。再后来跟着皇祖母去请了太祖母,一道进了宝林苑。”
“那个时辰,正在宝林苑中。”她的语气十分肯定。
“你有没有遣人去叫航儿?”
“没有,”宝淳郡主讶然道:“宝林苑在后宫,我去请二哥来做什么?”卫嘉航是皇孙,但今日的后宫中不止是有皇帝女眷,还有诰命夫人小姐。
“父王,可是出了什么事?”
太子看了一眼卫嘉航,道:“你看,连你妹妹都明白的道理,你就这么跟着走了?宝淳,宴会散后,父皇定会让我们留下,你就按刚才的说法老实说了便是。”
这会若是让她知道了经过,反而失去了真实。
卫嘉航一张脸白了又白,待宝淳郡主退下后,颤声问道:“父王,那儿臣该怎么办?”他有种预感,他这个儿子,恐怕会被舍弃了。
“能怎么办?”太子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只听他道:“你酒后乱性、秽乱宫闱,逼死父皇宝林,人证物证俱在,难道还能抵赖不成?”
“父,父王,”卫嘉航面上的眼泪唰地流下,哆嗦着道:“您……您明明知道儿臣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有什么用,你能拿出什么证据?”太子恨声道:“别人布好一个局,你就傻傻地往里钻。”
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越过卫嘉航的头顶,看了卫嘉仁一眼。如今看来,长子虽然性情懦弱不讨喜,却也有他的好处,至少不会这样莽撞地上了他人的圈套。
如今,再说其他也是无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不如赶紧想想补救措施。
他们这里的举动,落在卫亦馨的眼中,在她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自打见到卫嘉航重新出现在这里,她就知道,大事已成。
曹皇后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完美配合了她的计划。
能在宫里瞒过影卫、瞒过各方耳目来实施这个计划并不容易。
那个将卫嘉航引走的小太监,是卫亦馨身边的心腹假扮,不怕露馅。那名宝林被卫亦馨用家人挟持,不得不配合她做了这场戏,自尽身亡。卫嘉航身边的两名太监被她设法控制收买,临阵倒戈。
这一番布置,若用心探查,定然会有迹可循。
然而,曹皇后将死去的宝林收殓,让卫嘉航收拾妥当后回到晚宴之上。这一着,看似大度宽仁,实则将现场悉数破坏殆尽。
再加上卫亦馨自己布置的后手,自信连影卫也查不出这件事和她的关系。
宫闱之中出了这样的事,无论真假无论庆隆帝在心头是否相信,卫嘉航这个人一定是废了。依她对太子狠辣心性的了解,为了储位稳固,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歌舞渐歇、曲终人散。
皇室宗亲三三两两地从殿中散去,皇子皇孙们尽皆告退。太子心头有数,留到了最后,才带着三个子女向帝后请罪。
庆隆帝起身,道:“跟我来。”这里是大殿,不便谈事。到了后殿,庆隆帝坐在龙椅之中,曹皇后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
“都知道了,那你就来说说吧。”庆隆帝抬了抬手,示意太子说话。
太子跪在地上,请罪道:“是儿臣教子不严,令父皇母后操心了!”这件事证据确凿,他就算要分辨,也要先行请罪。
卫嘉仁、卫嘉航、宝淳郡主依次在他身后跪下。
庆隆帝并不说话,房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卫嘉航跪在地上,身子是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秽乱宫闱这样的罪名一旦坐实,哪怕他是皇孙,等待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太子知道,光这样含糊其辞的请罪无法蒙混过关,他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