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表岛是亚热带气候的岛屿。岛上90%的面积被密林所覆盖。仲间河、浦内河附近是长满美洲红树的原始林。居住在岛上的人们在这样的自然中营造着传统的生活方式。石垣岛上的祖纳村至今还保存着传统的生活模式。岛上的生活是合著传统的祭日庙会和季节的变化而运转的。岛民们坚守的这种生活,是来岛上很难看到的。人们在祭日庙会和重要的场合时穿戴的芭蕉布、麻布一直流传到今天。
石垣昭子在西表岛有自己的染织作坊。那里的女人们自己栽培线芭蕉,取其丝,染色,然后用传统的手法进行纺织。
我是在6 月初的一天里去参观她的作坊的。那时,日本的大部分地区还在梅雨期的正当中,而西表已经进入了盛夏。正是收割稻子的时候,这是一个只需穿一件短袖衫,靠电风扇把风带来的季节。
到了石垣岛先打了个电话给她,她告诉我作坊的周围是用线芭蕉做的篱笆围着的,会很好找。她当然不知道我从来就没见过线芭蕉是什么模样。当我找到四周丛生着很多不太高的香蕉树的地方,我断定大概就在这里了。那些“香蕉树”上已经有几串小小的香蕉挂在上边,而我却不知道那就是线芭蕉。
从路口进到里边才是石垣的作坊。枝繁叶茂的大树遮盖出一方避日的凉爽空间,悬床悠闲地吊挂在树下,通风良好的作坊里摆放着几台编织机,一个年轻的姑娘正在穿梭走线。
石垣给我看了放在筐子里的纤细的丝线。织机上那刚织了一半、透着凉爽的芭蕉布让我感到新奇。但是,等她带我看了作坊后面的芭蕉园后更是让我吃惊不已。
原来,来时看到的那些“香蕉”竟全都是线芭蕉。房子的周围,包括整个田间满满地栽的也都是线芭蕉。除此之外院子里还长着苦麻、桑树什么的。听说,她们还自己采绢丝、芒麻丝,尝试着织入芭蕉布中。石垣砍倒了一株线芭蕉来拉丝给我看,然后又将拉下的丝一根根地结织起来,经过了在我看来复杂而又艰难的一个过程以后,一块真正的芭蕉布就织成了。在都市里的那种什么都是“快!快!”的催命似的生活节奏下是根本无法想象的。大概是因为这种形式合乎岛上的生活节奏,才使它们得以相传并延续至今。石垣来到我的“脱口秀”会场时,带来了一株线芭蕉,是为了给我们讲拉丝、织布的有趣和岛上女人们的工作的。
石垣出生在冲绳群岛中的竹富岛,在东京学过美术,后来回到冲绳开始了传统的编织工艺。她的编织术一方面继承了传统的技法,同时也尝试着融入了现代的感觉。
石垣昭子口述:
我是从西表岛来的石垣。昨天早晨七点钟离开家,乘船到石垣岛上的飞机场用了四十分钟,从那儿到那霸,再从那霸转换飞机到东京的羽田,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要说远也是够远的。
织芭蕉布用的丝是从一种叫线芭蕉的植物身上抽取的。线芭蕉是香蕉的同类。
通常把结果实的芭蕉叫实芭蕉,把开花的芭蕉叫花芭蕉。种类有不少,但都属于芭蕉科。
线芭蕉也会结果。表面上跟普通香蕉毫无差别,但是它的果实是长不大的,吃起来口感也不一样。线芭蕉果实中的籽很大,把它们泡在泡盛(冲绳产的一种用米酿造的烧酒——译者注)里可做香蕉酒,味道很美,带有香蕉的味道,而且不甜。
但是线芭蕉等到开了花,结了果,再用来拉丝的话就晚了,拉丝的时机一般是在开花之前。“拉丝”说的是从它的茎上一根根地拉下细细的丝。有人会以为丝是从芭蕉叶子上拉的,其实是从它的茎上。芭蕉到底不是树木而是草本植物,所以说茎应该更确切。像剥洋葱皮一样剥下一层,再剥下一层,然后还是皮。皮中含丰富的纤维,如果在种植时得到精心细致的护理,就会成为很好的丝线。
说到芭蕉布,用处最多的恐怕是祭日庙会和各种仪式的时候,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也并不穿芭蕉布做的衣服。
在岛上,祭日庙会是生活的主要部分,所以,我们的生活也多是围绕着它来营造的。在我们看来,像芭蕉布、麻布这一类的东西首先代表的是祭把神上的意思。
我身上穿的这件丝的长衫是八重山一带的盛装礼服。这种款式如果穿在平时,布的质地会有所不同,而且,下摆也会再短一些。这种长衫是不用系腰带的。琉球装的特点就是要通风好,正式场合穿它的时候里面还要套一条白色的百折短裙。
织布、拉丝这种活计,不光在西表岛,可以说,在南边的任何一个岛上都是属于女人的工作。即便是现在,这样的岛还有不少,像竹富岛、小洪岛都是。一台织机就是我们自给自足的道具了。很久以前,岛上有缴纳人头税的习惯,女人满15岁要上缴一匹布(这里指的一匹为10.6米长、34厘米宽——译者注)作为人头税。
这一项政策统治了琉球王国长达数百年之久。历史留下了许许多多的东西,织布这一项属于女人的工作也就这样延续了下来。
在一个共同生存的环境下能织出好布是作为一个女人的自豪,掌握了一个个的织布技巧也就成了她们的骄傲。
一般要想学会织芭蕉布的技术通常要用上两到十年的时间。现在冲绳县在培养继承人上已经开始行动了。由政府指定芭蕉布及土布的产地,让那里的技师培养年轻的一代。
但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