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之后。
时代进入迅猛发展的阶段。
曾经遍地横陈的蛮荒区域,被逐次开辟,转而高楼渐起,车水马龙。
每当夜色落幕时分。
姹紫嫣红。
笙歌嘹亮。
无论是起始曳落河,止步玉门关的大楚王族领土。
还是横贯大辽的段氏王族。
又或者北境一家独大的沈姓家国。
均在时代的推波助澜之下,撤换容颜。
自然,大一统西海线的秦王族,也难逃其中,开始接受新的精神面貌。
当,一架呼啸而过,嗡鸣不绝的飞机,从头顶的苍穹,一闪而逝。
韩庆之突然有点恍惚。
小十年光阴,不曾涉足任何城市的他。
这才发现,天地的发展,早已超乎自己的想象。
“日子越来越好过,稀奇玩意也越来越多,以前咱们,日常生活,除了舞刀弄枪,就是喝酒吹牛,哪像现在?”
左央左手贴着腰侧,无奈叹气,也不知道,这样的局面,对他们这些植根帝都的王族而言,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抓抓五指,自嘲一笑。
曾经挂在腰侧的刀,放在王族多少年没出鞘了。
这次匆忙离开王族。
倒是没佩上那柄,让他无比安心的战刀。
“我记得当年,这里是丧葬岗,一仗打下来,尸骨成山。”
一手拳握,负于背后的韩庆之,指向汽车短暂停靠的位置。
那里,山坡碾平,沟壑填满,再难见以前的面貌。
转而被替代的是,一遍又一遍被翻新的泥土,假以时日,应该会新建住宅区,又或者大型商场。
“杨子谷战役。”
左央探出视线,望着那块注定要推陈换新的区域,缓缓失神。
杨子谷大战。
西海线割据战。
以及浪潮不停,人影如蝗虫般的海战。
等等。
记忆遥远,有些东西,快记不起来了。
如果不出意外,秦王族统治的领土,将会越来越广阔,宗亲影响力,也注定足以持续不断的扩大。
奈何,疆土名义上是越打越大。
秦家却逐渐脱离民众视线。
到最后。
被笑谈为,山上的大王。
其实,不单单秦王族一脉,余下的四族宗阀,也是将宗亲核心地址,定在绿海如潮的山峦之间。
表面上是取山巅之灵意,昌宗亲之气运。
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切割与凡俗的联系,时刻保持神秘感而已。
久而久之。
每次哪一族哪一脉又发生了什么冲突,摩擦,民间就会笑谈,谁谁谁,又下来打架了。
“眨眼间,都过去好多年了。”
韩庆之转而双手拱拳,一阵长吁短叹。
时年今日的他,虽然在穷乡僻壤生活了数十年,但光阴,并未剥夺他的锋芒和锐气,乃至杀伐气。
左央静静凝视着韩庆之。
许久,左央忧心忡忡提醒道,“大哥,楚家那个三太子,如今位居十二境了。”
韩庆之眉头深簇,没即刻答复。
十二境,怕是无敌了吧?
后生可畏。
“老爷子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说到这里,左央用几乎颤抖的语气,一字一句,脱口道,“因为,这趟,大概率会回不来。”
以命拦截。
最好的结果,是一命换一命,同归于尽。
最不济,也要拼的楚家三郎,点到为止,再难往西海岸靠拢。
“我知道了。”
韩庆之挥挥手,示意左央可以离开了。
左央僵在原地,沉默良久,从车中拿来一瓶烈酒,以往阵前预备的时候,都是靠着玩意壮胆。
骑最野的马,喝最烈的酒,杀最强的人。
如此不负,真男儿!
……
宁江市。
秦王族麾下统治的领土当中,唯一一座沿海城市。
当年是作为西海线的中流砥柱,为秦家拦住了一次又一次大敌进犯。
现如今。
已经成为热度最高的旅游胜地,从海洋边,纵目一览,能看见千帆过尽,也能看见浪击苍穹。
还有成群结队的海鸥,从低空一掠而过。
若是没有前两天的风波,兴许,这边更热闹。
而下。
人影单只。
清冷一片。
海岸附近的商贩,店家,或是三三两两缩在门口晒太阳,或是有一拆没一茬的谈着天,无聊且无趣。
稍许。
一队富家公子打扮的年轻人,开着三三两两的豪车,突然出现在附近一家露天茶餐厅。
本就生意清冷。
陡然出现这么多年轻少爷,老板顿时为之惊动。
“老板,这边包场,麻烦清一下无关人等。”
为首的年轻男子,下车后叼起一根烟,徐徐点燃之后,与后面的男子玩笑道,“这两天秦少爷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可谓出尽了秦家族人的气节和威望。”
“也不知道,那个废物,究竟敢不敢来咱秦王族的领地了?”
“若是子忠少爷盛威之下,吓得对方当起了缩头乌龟,那就好玩咯。”
几人视线抬起,望向苍天直射下的巨大浪潮。
两天前,楚三郎扬言要进犯昔年作为王族魁首的大秦一脉。
刹那之间,引起轩然大波。
非但市井小民,时刻不停的关注着。
来自大门大户,家世不菲的纨绔少公子,也心生出莫大兴趣。
这不,本名齐洋的领头男子,便带着几个酒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