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众书生在翁春的带领下跑到衙门,说周楠挟持了梅家二小姐欲行不轨。
听到这个消息,归县丞知道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到了。差一点大笑出声:周楠啊周楠,你平日间在衙门仗着史杰人的宠信,一手遮天,别人见了你都要喊一声四老爷。
你这厮平日里做事油滑得紧,本官就算想要整治你也抓不到把柄。
今天你竟然做出这种荒唐事,挟持、玷污良家女子的名节那可是重罪。你要寻死,就算天王老子也保不了。
哈哈,痛快,痛快啊!
归县丞自从上次王若虚来安东考核改土为桑一事和史杰人彻底翻脸之后,在衙门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无论是明朝还是后世,知县是正职,县丞是佐二。正职和副职,按照历朝历代的制度乃是上下级关系。归县丞不受史杰人待见,衙门里的人拿他也不当回事。
这一段时间,归县丞过得憋屈,今天终于可以大仇得报。
见翁春来报案,归县丞大喜过望,急急点了四个快班衙役,带了兵器就过来拿人。
一路,街上都有人在喊:“周师爷杀人了。”“周师爷强女干梅二小姐了。”
这声音落到他耳朵里,简直就是天籁。也因为心中欢喜,他也没去细想周楠是何等精明一个人,怎么可能青天白日莽撞地跑到梅家船是去乱来,这不是他蛋。
到了地头,听到船上有兵器破空之声,然后“轰隆”一声。
归县丞对手下大叫:“贼子正在行凶,快,去救梅员外。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正在这个时候,突见周楠和梅康手牵手,有说有笑地出来,状若多年的老基友。
这情形,不但让归县丞愣住了,就连围观众人也同时呆住。
看到归县丞,梅员外“哟”一声,拱手施礼:“原来是归县丞,今日怎么到我家船上来了?”
“你你你……周楠不是挟持了令千金吗……本官,本官带人来缉拿贼子,怎么怎么这样?”归县丞有点口吃。
“什么挟持梅二小姐,归县丞,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今天梅家要聘请私塾先生教授梅三公子读书上进,在科场上考取功名。这可是一年五十两银子的束修,在下家贫,一想自己好歹也读过几年书,当年侥幸中过秀才,做了县学廪生,自认为在考场上有些经验,就想做这个先生。刚才经过梅二小姐和梅员外的考教,总算得了这个差使。梅员外,你说是不是?”
周楠说完话,就微笑着看着梅康。
他刚才这段话中将“功名”二字说得极响,梅康明白这是他在提醒自己别乱说话。
就笑道:“是是是,对于周师爷的才学,老夫自是清楚,刚才确实在在考教于他。归县丞,没事的,多谢你的关心。等下,小民另有一份心意送上。”
这个梅康明明和周楠仇深如海,可一到周贼遇到事,却莫名其妙地伸出援手。上次王若虚去梅家的时候如此,今天又是如此。真不知道这个姓周的给他灌了什么mí_hún_yào,连杀子之仇都能放到一边。
归县丞怒喝道:“考教,有将刀架到脖子上考教的吗?真是大白天说胡话,梅康你这刁民,竟然如此欺哄本官,着实可恶,谁要你的心意?”
说罢,一挥袖子悻悻而去。
周楠又朝呆呆站在一边的翁春笑道:“应元兄,不好意思,这个梅家的先生我做了,叫你白跑一趟了。”
说罢,就将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坏了你的好事,不能一亲美人芳泽,你是不是很失望啊?我现在可是梅家私塾先生,只要我愿意,随时随刻都能自由出入梅家。每天都能看到梅二小姐这个大美女,真可一饱眼福,爽利,爽利!哈哈,哈哈,告辞了!”
翁春气得浑身乱颤,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一场闹剧就这么散场。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在封建社会,只有科举做官才是正途,梅康自然知道儿子梅朴如果考中秀才,对他,对于整个梅家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的行动力非常强,立即就跑知事所去见石千石,说是要做这个中人,说和石千石和周楠,说和知事所和安东县衙。
当日黄昏,在安东县城的一家叫《醉太白》的酒楼中的雅间里,周楠和石千石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喝起酒来,如同多年的好友。
当然,梅员外是不可能来参加的。他和周楠只是短时间的战略合作,说到底还是不死不休的仇家。
席间,周楠还即兴赋诗一首,称赞石知事为大明朝盐业做出的贡献,称赞他的广阔胸襟,并用笔写到酒楼的粉墙上。
石千石大喜,立即扔了一锭银子给手下,命他立即去扯两尺纱笼来将这首诗拢住,当成文物保护起来。
酒过三巡,耳酣面热,周楠又斟了一杯酒,高举在前,道:“多谢石知事赏脸,衙门里那事若有不敬之处,还望知事别放在心上。若知事有意和周楠交个朋友,且饮了这半盏残酒,周楠先干为敬。”
石千石倒也豪爽,一口饮尽杯中酒,挥手:“什么得罪不得罪,人在世上走,哪能不跟人斗,咱们是不打不相识,那事就不要提了。以后,若有事说一声就事。当然,若我需要衙门帮忙的时候,周师爷你也帮个忙。”
周楠:“那是自然,其实这事的根本不外是我和梅员外的过节。咱们朋友各交各的,绝对不会叫你为难。”
“梅员外啊,哈哈,同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