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移民自来就是一件有油水的事情,当然明政府可不像后世,不但给流民发钱还分房子分地。但人力就是资源,好生琢磨,未必就没有搞头。
看到周楠思索,史知县呵斥:“你也别动什么歪脑筋,真闹出事来,本官也是颜面无光。我县今次分到六十户人家,共四百一十四人,我已经想好了,打散了编到各乡,让他们租种县中大户的土地,好歹也能有一口饭吃。”
你既然想好了还说个屁,,周楠心中不满,淮安府是繁华地区,人多地少,县中大户哪里有多余的地租给流民,也不需要那么多佃户,这分明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是,知县交代下来,却不能不去办。
只得苦了脸应承下来,又跑了两日,结果都被各家大户婉言拒绝了。
上次改桑,大户们抵死不从,这次安置流民还是不干。看样子,他们是铁了心要和衙门非暴力不合作。
这一阵子周楠还真有点焦头烂额,先是有传言说素姐怀孕,还是他周某人一宿tōu_huān的结晶。然后又是安置流民的事不顺,最要命的是自己欠梅家三百两银子那口达摩克立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真当那个时候可是要人命的。
大热天在外面跑,身上都泛起了盐花儿,周楠着急上火,鼻头上起了个燎泡,用手一摸疼得钻心。
回到家中,见院子里乱成一团,到处都是箱子柜子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掉了一只腿儿的凳子,烂得满是窟窿的桌,简直就是垃圾堆,小兰正用一张湿巾擦着。
周楠心中正烦,喝道:“干什么,谁叫你把东西搬出来的?”
小兰很委屈:“伯父,是婶婶叫弄出来擦洗的,关我什么事?”
“谁说也不行,什么,你婶婶来了?”周楠大喜:“云娘,云娘,是你吗?”
喊声中,却见云娘笑吟吟地从屋中出来。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麻布衫子,汗水一出,勾勒出美妙的线条。
云娘笑道:“相公,昨日大哥去家里带信,说你叫我进城来和你一起住。这不,农忙刚完,正好无事,就过来看看。这些都是家里的东西,从乡下带进成来用的。放得久了,自然要洗一洗,你也别骂人家小兰。”
说着话她就扬了扬手中的抹布,露出一截细长的白藕般的手臂。
周楠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原来是家里的东西,我说怎么这么破烂。现在好了,现在好了,咱们夫妻二人总算团圆了,你以后也别回乡下去了。”他之所以以前不让云娘进城,是怕梅家的打击报复祸及到妻子。
现在她既然来了,周楠只顾着高兴,也管不了其他。
天气实在太热,吃过晚饭,周楠躺在院子里的胡床上,云娘在旁边轻轻地给他打着扇子。
漫天都是星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这古代的夜空真美啊,最美的却是身边人。
磕了一颗瓜子,又喝了一口茶水,周楠笑道:“我那个大舅哥也是,怕你这个妹子在乡下吃苦,又觉得我在城里日子过得不错,骗你进城享福。其实,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有什么福好享。不过,夫妻两人是要在一起的,我倒是想你得很。”
听到丈夫的话,云娘心中甜蜜,低声道:“奴家自也牵挂相公,兄长接我的时候还叮嘱说,叫我在你面前代为说项爹爹和他要买船一事。”
原来云娘是杨有田搬来的说客啊,我说他怎么那么好心骗云娘进城,周楠不好责备妻子,只微微皱了一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