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周楠乐呵呵地起床,随手将前阵子积压的公务处理了。
刚做完,就有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大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这人周楠认识,正是老郭手下的兵丁,得力打手,先前正随着郭副使去提谈婆和师娘子。现在一个人回来,难道那边出了什么事?
他心中突觉不妙,问:“郭大人呢?”
“正在余家,那边好象有些不妥。郭副使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派小的过来请大老爷过去看看。”
周楠霍一声站起来,整理好衣冠,也顾不得摆仪仗,疾步出了衙门。
白各庄也就是后世一个乡镇的规模,横平竖直各一条街,不片刻就到。
却见,眼前是一座大宅子,白墙碧瓦,看起来甚是气派。
早有衙役过来将周大老爷迎进去,里面甚是宽敞干净,典型的地主宅院。光这座宅子,怎么也值上百两银子,难怪谈婆和师娘子会将余二当成有钱人。
进得堂屋,却见里面挤满了人,乱糟糟都是人在说话。
老郭的声音尤其响亮,显得气急败坏:“谈婆,你给本官起来,直娘贼,少装蒜。”
“大老爷到!”
随着衙役的一声喊,屋中的人同时安静下来。
周楠定睛看去,心中一凛。只见,地上跪着一个丰腴白皙的中年妇人和一个五六岁大的孩童。另外,在旁边的长椅上还躺在一个眼斜口歪正不住流着口水的光脚老太婆。
那妇人匍匐于地,颤声道:“民妇师氏,携母亲谈氏,幼子师义,给大老爷磕头了。”
周楠:“民妇师氏,抬起头来。”
那妇人相貌倒是不错,五官端正,樱桃小口,就是眉间距宽了些,眼睛里有春水荡漾,显然是一个不正经的人。
周楠哼了一声,又将目光落到长椅上的老妇人身上,问:“这婆子就是谈婆,郭大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老郭道:“卑职如何知道,据说这样已经两天了。”
“什么?”周楠忍不住叫出声来。
看谈婆这模样,应该是中风了。也对,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据说,自从住进这里之后,每顿都是大鱼大肉,每天还要喝一斤黄酒。估计是生活没有节制,被女婿推了一交,跌成脑中风。
这恶毒的婆子已经彻底废了。
“大老爷,说不好是装的。”郭副使说罢,他就朝谈婆喝道:“谈婆子,你少装病。你诬陷余二的事发了,惊动了我家大老爷。国法须饶你不得,还不从实招来。识相的,马上写供词。”
谈婆子依旧一脸痴呆地流着口水,只是不理。
“还装,还装?”老郭大怒,猛地抽那婆子头发上抽出发簪,就朝老太婆的脚心刺去,直刺出血来。
周楠惊道:“老郭,别乱来。”
吃了这一刺,谈婆子脚心顿时沁出了血,疼得叫出声来。
见郭副使如此凶狠,跪在地上的师娘子和那孩子都吓得哭起来。
谈婆疼得满脸的皱纹一抽筋,翕动着嘴唇,语音含糊地说道:“老婆子现在只剩下一条命吊着,落到今天这般光景全拜余二所赐。我就是要告的忤逆,我要他死!”
说到这里,她面上全是仇恨:“请大老爷为民妇做主!”
郭副使又急又怒,继续刺下去:“好个又臭又硬的东西,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你也忍心?”不但是一条命,还关系着周大老爷和我郭二老爷的前程啊!
转眼就将这恶毒婆子的脚心刺得稀烂。
谈婆子疼得不住惨嘶,语音含糊地叫着什么。
听了好半天,周楠才听明白她是在说:“我要姓余的死,我要姓余的死!”
看着她血红的眼睛和拖在下巴处半尺长的涎水,周大老爷后退两步,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老郭,罢了,没用的,你不知道仇恨可以让一个人的意志力强大到什么程度。”
……
“这次遇到疯子了!”回到衙门之后,我们的周大人气得摔了心爱的高仿鸡缸杯。
原本以为这事也简单,将证据做全了,办武新化和师娘子一个通奸罪。到时候,谈婆子和师娘子如果识相,撤回诉讼,或许可以考虑放她们一马。否则,将他们通通流放三千里。
自然,衙门里的办案经费还是要让他们出些的。
至于余二的家务事,周楠也懒得过问,只要不牵连到本大人就好。
谁想,谈婆子这一交跌下去,竟摔成中风。余二的忤逆罪算是坐实了,就算周楠有心维护,纸也包不住火。
忤逆罪实在太大,严重程度甚至超过凶杀案。他也只能拖延几日,迟早都要上报有司。否则,就是渎职。
完了,难道本官的前程真要陪着这恶毒婆子一道付之东流了吗?
想了一日,周楠还是想不出一个妥善解决的法子。
有司那边要尽早上报,不能拖。
对了,本官还得参加顺天府的乡试加试,这一日一夜尽顾着忙,还没摸过书本呢!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衙役来报:“大老爷,外面有一位公子在签押房,叫你去见他。”
周楠大怒,这谁如此狂妄,竟叫本大人亲自去迎,谁给你的勇气?
等见到了人,周行人才不得不承认,这人是有勇气叫自己去迎,惹不起,惹不起。
来的正是阿九,正一脸焦急地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
周楠啊哈一声,拱手道:“原来是九公子,究竟是哪一道风把你吹来的?”
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