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九公子这么说,周楠倒是高看了她一眼。
这女娃娃讨厌可恶不假,却是个有原则的人。
在接了案子,没有办成事情之前,坚决不要人一文钱。如果换成后世那种黑心的讼棍,事情没办成之前,就会用这样那样的借口,比如通关系,比如勾兑法官、证人什么的,问你要钱,不将你榨干不肯罢休。最后事情没有做好,又会用这样那样的借口骗你。
反正一句话,钱我用在你家的案子上,要退钱你找别人去,怎么着,你还能咬我?
很多人一场官司打下来,无论胜负,都要蒙受巨大损失。
其实,在许多没有节操的现代人眼中,古人有的时候比较傻。
古人重名节,替你办事,之前坚决不会收钱。若你拿了钱办不成事,是要受到舆论谴责,被主流社会排斥的,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当然,为了防止托请人赖债,中人也有自己的办法。比如清朝雍正初年科场舞弊案中,主考官卖考题,联络到买家之后会让其打一张欠条。上面写着,“某某年新科进士某某某欠白银一千两。”你若是中不了进士,这个欠条就不具备法律效力,这钱自然不用出了。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周楠点头:“九公子说得是,不过,在下觉得,以公子的智慧和手段,应该能做成此事,抱的金山归。只是,我此次来延庆公务在身,若是这么回去,年考不过,有碍前程。九公子让我回去,恕难从命。”
“看来,你是真要在这里添乱了,是不是还要发函给行人司啊?周楠,你一个小小的行人能有什么前程,对了,你还是个秀才,将来考不中,还能在司里厚着脸皮呆下去,迟早都会被人赶走。我祖父是谁,想必你也知道。邹应龙是我家祖父大人最得意的门生,将来必然大用。这次你若离开延庆,必然承你的情。真到万不得已,本公子同邹大人说一声,让你追随于他,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周楠,你还有什么废话想说?”
九公子已经是声色俱厉了。
周楠气得快要笑起来,这疯丫头笃定我在行人司呆不长,将来也中不了进士,也太看不起人了。最操蛋的是还要让我投靠邹应龙,就算要投靠,唐顺之不比他姓邹应龙牛?我好好的官儿不做,去给人当师爷?
他心中突然有了个念头,不怒反笑:“多谢九公子提携,不过,在下有一句要问,你真以为邹应龙大人这次来延庆就是为了空性案?”
“难道不是?。”
“幼稚!”周楠满面不屑。
阿九大怒:“你!”
周楠道:“九公子且慢发作,听我一言。你想事情还是太简单了,真以为邹应龙这次来延庆就为了公报私仇,就为了救空性,其实邹大人有自己的算盘。”
九公子:“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我跟你分析分析。”周楠耐心地说:“这马上就是六年一届的京察,邹大人恐怕也为政绩而头疼。如同能借学堂的事情搬倒卢知州那可是大功一件,就算没有私仇,他知道这件事只怕也会干,御史不就是做这个的吗?至于空性和尚的死活,只怕邹应龙大人并不放在心上。所以,我就算回京城,对你这事也没有任何帮助。”
“你担心的不过是我留在这里捣乱,引起行人司和邹应龙的冲突,搅了学生上书一事。那么,我们再分析一下。就算卢知州倒台,新的知州上任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新任知州也未必肯为空性翻案,到时候九公子又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那三千两银子长翅膀飞走,不心疼吗?”
“这个……”阿九摇头:“邹应龙当初可是答应过的,怎么可能食言?”
周楠心中冷笑:食言,这种事情徐阁老一门干得还少吗,政客的承诺能相信吗?
他耐心地说:“我也是做官的人,官场中人心思自比你明白。如果我没猜错,当初邹应龙答应帮空性,一来你是他的晚辈,两家关系不错,也是给徐阁老面子。再则,顺手帮一下,空性一旦脱困,自然会有谢礼。”
“说到底,空性和他邹应龙非亲非故,他的死活和自己的政绩比起来也算得了什么?你想啊,搬倒一个从五品知州那又是何等的功劳,邹大人能够放过吗?”
“啊!”阿九一脸的木然。
她出身相府,府中每日来来往往的都是达官贵人,政坛官员考虑问题的角度和方式如何不知道。周楠这一说,自然是信了。
九公子喃喃地说:“邹应龙既然另有打算,为什么要答应我跟他一起来延庆?”
周楠:“换我是邹大人,恩师的孙女想要跟我出来玩上一两天,如何好拒绝,况且又是这么个可爱的小姑娘。”
“原来他只是拿我当小孩子。”九公子一脸的失落。
周楠道:“九公子,咱们交交心。你这次来延庆是要救空性的性命,得那三千两银子。我来这里这则是为办差。咱们各干各的,本来就没有任何冲突,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能救空性助你得了笔谢礼。”
九公子顿时来了精神:“愿闻其祥
周楠:“现在邹大人欲要借学生们上书一事将卢知州赶下台,你我可暗中帮卢大人让邹应龙空手而归。到时候,我再去卢知州那里说项,撤回凶案卷宗重写判词。我已经有了个主意,需要你帮忙。”
“帮什么忙?”
“今天晚上你带我进州学,我还有点事要办。”
阿九心中奇怪,问:“陈情书是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