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颇冷,两个病人躺在身边。可怜周楠一会儿要给詹胖子换额上用来降温的湿棉巾,一会儿又要去看夏仪咳死过去没有,自然没有睡好。
他迷糊到午时才醒,至于出门看看能不能赚点钱的事也只能等午饭后再说。
今天依旧在下雨,不一会儿店小二关甲就端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木盆过来,里面是一盆白米饭,还盖了一层绘牛皮菜,凉拌大头菜。最妙的是还是十几片一指厚的老腊肉,当真是香气四溢。
詹通抢过扣在饭上的碗就挖了一大陀饭,手忙脚乱地朝口中扒拉:“香,好吃,好吃。”
见伙食如此之好,周楠心中也是欢喜,扶夏仪起来,喂了他一口饭,问:“老夏,可好些了/”
一口油水飞溅半透明的肥肉下口,夏仪顿时来了精神:“好多了,感觉比起昨天要爽利些。:”
他是肺上有疾,肺病在古代又称为痨病。俗称饿痨。
和普通的感冒发烧没有胃口不同,这种病需要大油大水补养。
当然,詹通却是个例外,感冒了依旧能吃。转眼,就两碗饭下肚。那十几片腊肉一大半进了他的嘴。
还待抢,周楠抽了他手背一筷子:“老詹,别过分了,老夏也病着。老夏,再吃一片。”
夏仪一口咬下去,油水标出来,晶莹地沾在胡子上。
他朝关甲点了点头:“小二哥,多谢了。”
关甲:“好吃吗?”
詹通:“这不废话吗,自然好吃。”
关甲:“好吃你们就多吃点,吃完好上路。”说完就笑吟吟地走了。
周楠皱起眉头:“这人怎么说话的,听起来不对劲。”
詹通笑道:“或许是店家见咱们实在没钱,又可怜,良心发现,不要钱了,要赶咱们滚蛋。”
想了想,无商不奸,关甲的恶劣行径,他和他们东家有良心吗?
周楠突然变了脸:“不对,怕要出事。胖子,别吃了,扶了老夏咱们走,直接去衙门。老夏,事情不对,顾不了那许多。”
刚说完话,传来一阵轰隆的脚步声。就见到五个军汉闯进客栈来,为首那人高声喊道:“我等乃是唐公督师行辕军士,所有人都呆在屋里不许出来。若有违抗者,按通倭罪论处!”
说完,他就走到马厩前,定睛看着周楠三人,高声问:“二叔,关甲,可是这三个?”
客栈卫掌柜和关甲走出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道:“就是这三个,你们三人欠了小店房饭钱,看你们模样应该是逃难来的难民。在这里困坐愁城也不是办法,活人难道还能被饿死了。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如今唐公求贤若渴,行辕里正是用人之际。小老儿看三位都是非常人,听你们说话都是知书达利的有识之士,就推荐你等去军中效力。”
“以你们的本事,将来未必不能在沙场上封妻荫子,搏一场富贵,到时候可要感谢小老儿哟!”
“什么?”周楠三人同时叫出声来,心中同时明白,他们是被掌柜的当猪崽给卖了。
“大胆,知道这位是谁吗?”这个时候,周楠也顾不得那许多,指着夏仪道:“他是锦衣亲军北镇抚司千户夏仪,正五品武职,休得无礼,快带我们去见你们长官。”
听说眼前这个痨病鬼是锦衣卫,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为首那个军官吓得心中剧跳,问夏仪:“这位上官,可真?”
夏仪却摇了摇头:“不是,我们就是逃难过来的难民。”
周楠大惊:“老夏,夏千户,你可不能这样啊?你那个机密差事固然要紧,可一旦从了军,咱们哥仨的命就要保不住了。”
又对那军官道:“我们有证据的,你看,你看,飞鱼服。”说着就夺过夏仪的包袱,把飞鱼服扯了出来。
这一扯,却只有一副袖子,他尴尬地捧在手中:“撕烂了撕烂了。”
几个士兵哈哈大笑起来:“还锦衣卫呢,笑死人了。”
“你是来埋汰军爷的吗?”军官怒视周楠:“姓名?”
周楠:“周楠。”
“好,记下来。”军官就接过关甲早准备好的笔,在花名册上写了一笔。
詹通再也忍不住了,刚到午后,还没到他发烧的时候。就骂道:“肮脏可鄙的贼军汉,知道本大人是谁吗?淮安府安东知县,打不死你。”
“哦哦,一会儿是锦衣千户,一会儿是七品知县,当我是傻的呀?如果是,腰牌、文凭、官引、路条拿出来给我看。”
詹通:“没有,本大人没有,你带我去行辕见上官不就知道了。”
军官暴笑起来:“你当我是傻的吗,没有这些东西,凭什么叫我相信?”笑完他脸一冷:“再废话,打不死你,你叫什么?”
“本大人姓詹,怎么了,我可是裕王府……”
“住口,少给爷爷说疯话。”军官提笔在花名册上写了一笔,念道:“兹解到江阴县状元街刘家所出丁壮一名,充实军中,姓詹,名大人。”
周楠瞠目结舌,詹大人,这名字好呀!和明朝历史名人王大臣一时瑜亮,哼哈二将。
军官写完把笔一扔,对手下道:“捆了这三个流民,带回军中。”
周楠制止住正要暴走的詹通:“大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去了军营好歹能混个三饱一倒。”
又对那军官道:“我们自己走,希望你能够为今日的言行负责。”
军官冷笑:“还真当你们是什么大人物,哄谁呢,走走走。”
又朝卫老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