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楚辞醒过来,听到院外的门被打开了,好像是灰出去了。
楚辞自己睡不着,只好也起床了。
她摸了摸放在床边的披风,披上了,循着记忆摸到了门,轻轻推开了门。
夜半那会似乎下过雨,此时此刻她感觉空气潮湿湿的,在屋檐外站了没一会,楚辞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又听到了门外有了动静,是灰回来了。
灰沉着脸走过来,把楚辞系得歪歪斜斜的披风带子重新系了一遍,把她带回屋里去。
楚辞老老实实坐回床边,刚想要开口问灰,灰握着她的手,再次轻轻扯落了她手腕上的绷带。
楚辞是有点抗拒的。
好像别的都不怕,但就怕被人看到这一道伤疤,她尚且看得见的时候,都不敢看自己这一道伤口,她太怕回忆起割腕自杀的那段时间,那是她最痛苦的一段记忆。
但灰却握紧了她的手,不让她挣开的意思。
他把她的绷带扯了下来,重新给她上药。
楚辞感觉到有冰凉凉的膏体抹在疤痕上,眨了眨眸子问道:“这是什么?”
“离开以后,每日早晚抹一次,疤痕会慢慢淡下来。”灰解释道。
楚辞微微一怔,没想到灰还惦记着她手腕疤痕这回事……
楚辞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跟灰说什么,只好应了一声,“谢谢。”
灰给她准备了一顿早点,吃完过后,便带她走了。
灰告诉她,他已经在桃花谷外备了马车,只要她出了桃花谷,就会有人带她离开。
他还说了,她这些天一直有按时喝药,离开以后,这几日大概能够慢慢看得见东西了,让她不必太担心。
楚辞还是很不放心灰,主要是那个白城主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怕他有事,但几番确认,灰都说自己有办法,楚辞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
也不知走了多久,灰忽然放开了她的手,他把她带上了船。
“不要再回来。”楚辞听到灰这样对她说。
楚辞心里酸涩涩的,她站在船板上,循着声音,仰头茫茫然地望向灰的方向,“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灰似乎沉默了好一会,轻声作答:“你长得很像我的妻子。”
“你妻子呢?”
灰没有回答。
接下来楚辞又问了好几个问题,但灰一直没有出声。
楚辞感觉到船开了,她心里有些惶忽,只好低声喊了一句,“灰,再见。”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像微微发了抖的。
灰一直站在河岸边沉默地注视着她,直到她离去。
他回到了他们这些天相处的院落,院子里突然一点也没有她的气息了。
他待不下去,淡漠地转身就走。
竹林深处里,画面一晃一晃的,是他推着小木车带她到处走的一幕幕,她坐在小木车上对他笑,她眼睛弯起来可好看了。
轻逸出现在了他身后,“殿下……太子妃走了。”
灰……不,是帝绯离“嗯”一声,站在挺拔清寒的竹木边,慢慢地闭了闭双眼,又睁开。
“考虑到太子妃可能会往北寒去,所以,殿下,要按原计划行动吗?”
“嗯,找个事情拦截住,别让她过去。”
轻逸正要开口回答,忽然眼睛余光一瞥,瞳孔骤然放大了,不可置信地望了过去。
帝绯离感觉到轻逸突然的变化,淡淡地循着他看的方向转头一看……
楚辞不知何时返岸过来的,她似乎看得见,不,她看得见了。
她站在不远处的竹木下,一双眼珠子黑黑的、干干净净的,看着他。
小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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