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恶毒之计
梦中……
穆臻立在崖边,身上披着白狐皮大氅。山风将大氅吹得刷刷作响。
随着渐近的琴音,穆臻缓缓回头。
云家的马车逆着晨光而来,马车四面包裹的淡青色绉纱应和着晨光,闪动着微微刺日的光斑。
车厢四角,各垂着一只镏金的银铃,和那琴音交相辉
映间,穆臻仿佛回到五年前,马车窗牖微挑,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随后手腕的主人轻轻开了口。
“相逢,即是有缘,可否邀姑娘同乘……”那声音如同乍起的江风,吹散了湖面的厚雾。
解救她于危难之时。
救命之恩,当以身为报。
她可以用自己的命去还那场相遇相救之恩。
却不能赔上整个穆家!
拨“云”方见日。
雪胎映“梅”骨。
春风拂“夏”雨。
鸡犬刻不“宁”。
这四句歌谣在云郡,上到八十老妪,下到牙牙学语的孩童都能唱上几句,云,梅,夏,宁四族。
“云”家为首。
这载着琴音,徐徐行来的马车,便是云家的。
马车至,琴音止,车门打开,现出端坐在车中的白衣公子,他的膝上置着一张七弦琴,车门打开的瞬间,他目光微抬,和穆臻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只听他轻轻一叹,手指在琴弦上微微一压,琴弦绷的一声断了。
而后,他柔声道:“阿臻,我们何以至此!”言语间的唏嘘直让穆臻觉得全身汗毛竖起。
她很想放声大笑,质问他一句,他们之所以走到如今这地步,不都是他暗中推波助澜的功劳吗?
旁人眼中高洁清贵的云家长公子,在穆臻眼中,早己是个脏心烂肺的东西。
“云霁,自你娶了穆欣那日起,我们二人便注定是这个结局了。”
未婚夫退亲另娶,娶的还是她的姐姐,这种事让穆臻觉得反胃的很,自己近两年瘦出了美人骨,也多是此人的功劳。
“阿臻,你该知我的。”
云霁似是无耐,似是无措,抬眸看向穆臻。
穆臻一直认为男人便当生成云霁这幅模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此刻却顿悟了,生成这幅面善心恶的样子,委实是扭曲的很,和面柔心黑的穆欣正堪配。
没从穆臻脸上找出过往的情意,云霁似是有些吃惊。“你误解我了,阿臻,我并无害穆家之意。”
穆臻笑的十分鄙夷,用眼光扫过云霁身后那队手执刀枪的黑衣护卫。
“你无意害穆家,穆家都落了个家破人亡,你若有意加害,穆家上下岂不是尸骨无存。
云霁,穆家如今只有我一人了……你要的方子,此时便在我手中。”
穆臻缓缓从袖子中掏出几张发黄的纸张,隐约可见纸张上写满了字。
云霁目光一凝,下一刻,穆臻手掌大张,冷风呼啸而过。
穆臻深陷梦中,正在迫不得已回忆生前之事时……
宁子珊悄无声息的进了院子。借着隐约的月光,他能将院中景致大概收入眼中。
小姐自然是要住在正房的。
此时院中漆黑一片,宁子珊面上不由得露出几分势在必得来。
据那婆子说,这后院只有一主一仆。
虽然是被主家发派至别庄的小姐,可只有一个丫头也太寒酸了些。
想来,那婆子不便透露的主家,也不过是寻常人家。
这样一想,他便是和这位小姐来段露水姻缘,也不会有人追究的。
何况那婆子说的清楚。
这小姐本就不是个规矩的……
李婆子能做的,也就只是悄悄打开院门,至于房门,她便没那个通天的本事了。
宁子珊早有准备,他这人其实惯喜欢溜门撬锁的和小媳妇来个私相授受。
所以身上自备着开锁之物。
只是相比之下,还是和小媳妇浓情蜜意来的更顺手些,这拨门闩……
宁子珊动作委实有些笨拙……
就在宁子珊行这溜门撬锁之行时。
东跨院宁九屋中亮起了灯。
宁九一脸的狗改不了吃屎的嫌弃神情。
一旁宁十永远神情淡然,哪怕说着自家族弟正在做着毁人清誉之事时,语气也不见起伏。
“九哥,如何处置?”
“……这小子就是目光短浅。这等偏僻之处,能有美人?一个婆子几句疯话,便将他诓骗了去。”
宁九神情鄙夷。
“九哥,话题跑偏了。是不是美人不重要。”
难得宁十这时候,还一脸的平静。
宁九挑眉,觉得宁家出怪胎之说承不欺人。
“鸡犬刻不宁”之说,委实写实的很。
“……打听出后院那位姑娘的身份了吗?”
“穆臻。穆家嫡女。当年穆夫人生下她后身子病弱,很快故去了。穆家很快娶了穆夫人的嫡妹进门。便是如今的穆夫人。”
这事不难打听,给几个银子,下人没有不开口的。
只是再多打听些,那些下人便一问三不知了。
宁九终于正眼看向宁子初。
“即是嫡出,怎会流落至此?”
穆家在云郡,虽然不及四大家族有势力。
可四大氏族哪家有人染病,都要恭恭敬敬的请穆家人上门。
四大氏族中没有穆家,并不是穆家势弱。
而是穆家的家底都在京城。云郡穆家,不过是京城穆家的旁系罢了。
再加上穆家人不喜纷争,以济世活人为己任。
对于这些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