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牵扯家门隐秘,汉室禁忌。故合肥侯,并未大张旗鼓,广纳良言。只召袁氏兄弟,闭门相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无有尚书令刘巴等,江东智者,出谋划策。更加,合肥侯为破兄弟之盟,穷尽所思而不得其解。故才有百密一疏。利欲熏心,未曾斟酌损益。
乃至于,草草行事。
这便遣心腹过江,传书淮南袁公路。却忘了,若董侯被废,曹孟德当立何人为帝。
若史侯都甄,汉中、关东,合二为一。汉中西凉众将所辖十万精兵,为曹孟德所用。徐州吕奉先,纵位列六雄,亦难当二十万虎狼之师。
徐州覆灭,淮南袁术,如何苟安。彼时,曹孟德摧枯拉朽,席卷关东。与二袁对垒长江,会猎江左。合肥侯机关算尽,却皆为他人做嫁衣。彼时,焉能不追悔莫及。
淮南寿春,袁术府邸。
饶是,嚣张跋扈,以气高人,袁公路。亦目瞪口呆。
话说,洛阳时光,于诸人而言,皆记忆尤深。袁公路倍思前后,这便幡然醒悟。彼时,未能窥破之迷局,如今皆豁然开朗。唐七之案,牵扯禁中。彼时,二袁并曹操,皆与刘备,参与其中。如今再思,区区一永巷良工,如何能牵扯太平道逆乱。乃至大贤良师,迫不得已,提前举事。这才有,八州播乱。
先帝崩于困龙台上。弥留之际,连出昏诏:兄终弟及,父死子继。累及,天下三分。
彼时,刘备遣史涣,携绣衣吏中,善敛尸者。亲为唐七验尸。寻得蛛丝马迹。不料时洛阳令周异,却奉命结案。刘备曾暗中追查。永乐积铜,浮出水面。众皆以为,宫中之所以,讳莫如深。只因唐七趁募为永巷良工,修缮永乐宫之机。见财起意,窃永乐积铜,暗中变卖。不料事发,遂被灭口。
究竟是禁中所为,亦或是销赃之主,不得而知。
如今再思。此人非但见财起意,亦见色起意。
“嘿!”袁术亦不禁对唐七此人,刮目相看。说到底,还是永乐署灾,与贼人可乘之机。若只是因奸受孕。董太后暗中堕去,亦不为人所知。
奈何,王美人暴毙。唯恐贵子有失,遂豢养于永乐宫中。且先帝,素怀废长立幼之心。董太后,这才利欲熏心。竟悄然诞下野种。欲行,鱼目混珠。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先帝母子,彼此算计,唯利是图,皆不逞多让。
“来人。”袁术一声令下。
“在。”便有心腹,殿前应诺。
“素将此函,送入甄下司空府。”
“喏。”心腹领命。袁术与曹操,多有往来。心腹轻车熟路,司空府亦心照不宣。
二袁心思,并不相同。
袁绍扶立合肥侯,江东人尽皆知。袁术却心向蓟王,不于时局苟同。袁术窃以为,董氏被诛,曹孟德必罗织罪名,废立天子。董侯被废,关东无主。
蓟王又当何为?
袁术登府中高楼,俯瞰信使出城,喃喃自语:“麟子阿斗,可为帝乎?”
甄都宫前,朱雀门外。
血战一日,断壁残垣。
宫门终被霹雳投石所破。虎贲郎,伤亡过半。弃守宫墙,退守承光殿。红日西坠,浓烟冲天。昨日京华,烟消云散。
承光大殿,立于台上。四面临下,阙楼高耸。虎贲中郎将,已命人降下清钢卷帘。防备投石火箭。重楼飞阁,平座屋脊,皆有虎贲郎值守。
急切间,断难攻下。
曹孟德血战一日。人困马乏。机关诸器,亦多有损毁。正趁夜幕,全力修缮。卫将军营士,露宿街头,枕戈待旦。
曹孟德携百官,接车为营。宿于长街之中。营中,篝火熊熊,薪柴,噼啪炸响。庵庐,伤兵哭号,彻夜不息。
中军大帐。程昱、荀彧,一众司空府重臣。正襟危坐,与曹孟德,商讨破敌之策。
“承光殿,乃效洛阳殖货里,辅汉大将军府所筑。‘金城汤池,不可攻也’。”程昱语透深意。
曹孟德心领神会:“火石四下,唯恐伤及天子。”
“明公,所言是也。”程昱答曰。谓刀枪无眼。承光殿中,除二董并家小,数百口。还有天子裹挟其中。承光殿,堪比坞堡。若不用利器,如何能攻下。然又不可,兵器强攻。故程昱言,不可攻。
谓“固若金汤”。除去承光殿,本就坚固。天子守固,方是主因。
此次此刻,一墙之隔。
承光殿中,二董并天子,亦是彻夜难眠。宫中用度,已堆满四殿。宫殿周遭,亦积满薪柴。二董家眷,分居左右偏殿。天子避入后殿。虎贲中郎将,扼守前殿。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二董所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目视二董,慷慨发声。董侯却目光游离。树倒猢狲散,大难各自飞。
“朕,‘仁之至,义之尽也’。”董侯心中所思所想,被董重悉数入眼。
与董承四目相对。二董这便定计。
“陛下。”董重抱拳出声。
“大将军,何事?”董侯振作精神,强掩颓势。
“臣,窃以为。蓟王必不奉诏也。”董重颇多,“死到临头懊悔迟”。
董侯心中慨叹,反而强劝:“大将军,切莫丧气。三日之内,当有转圜。”
董重苦笑摇头:“臣,窃以为。陛下之事,蓟王已知。”
“蓟王知朕何事?”天子果然中计。
董重语出惊人:“陛下非出先帝与王美人。乃太皇三子也。”
“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