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治体系,架构完成。乃是向化其一。
北天竺千五百万民,十人一户。还需迁入十五万户汉民,为伍长、什长,不一而足,是向化其二。而后衣、食、住、行,健、知、安、娱,全面代入汉家文明,为向化其三。
余下先不论。先吏治完备,上下勠力。编户为民,分田择宅,轻车熟路,已全面展开。民心瞬时得安。拥有自家田宅,本是奴隶们,梦寐以求,可望而不可即。如今户户授田五十亩,分得城中良宅一栋。牛、马六畜,不一而足。从一无所有,到应有尽有。虎衣明王,如何不是佛之化身。
出脱于汉家文明,被蓟国应运而生,发扬光大之种种明政,多措并举,逐一施为。马鸣菩萨并僧侣团,悉数入法眼。一言蔽之,“均地田,废种姓”。自令虎衣明王,如日中天。然又何尝不是,佛门大兴之始。
蓟王是家主。西域属吏,虽无宫职,然刺青为契,皆蓟王家臣无疑。换言之。被贵霜、安息等域外大国,唤做“绿洲自由民”之都护府民,皆归属蓟王。所有“自由”,皆是蓟王授予。便是都护府民自身,亦如此想。千百年来,奴隶烙印,已深入人心。身体枷锁,除之易。心灵桎梏,除尽难。
无妨。正如天竺种姓制度。只需循序渐进,假以时日,三代之内,必能根除。此与“三代出贵族”,道理相通。先有三代不为奴,再有三代为贵族。三代洗尽奴隶烙印,三代为爵民。
蓟国二十等爵,唯我蓟人可享有。
“丰州民”,远非汉人,更非蓟人。
便有丰州牧万震上疏。待麾下属吏求问,丰州民是否纹身。
蓟王答曰,毋需。
万震等,欣然领命。赤鹿焰角,乃王家印记。亦是绿洲自由民,身份象征。不可轻易授之旁人。
蓟王得闻,一笑了之。此便是“奴性未除”。
“自信”与“旁信”。一字之差,判若云泥。需要“高等文明”,亦或是“高等族群”来证明自身。皆是民族自信心匮乏之表征。其根源,便是奴性犹存。于是,举国上下,“恨”意丛生。恨不能将一切美好,窃据为己有。金玉其表,粉饰太平,已遮内心溃烂卑劣,无所依归。身体枷锁,虽已去除。然心灵仍被锁链禁锢。唯一区别,无非锁链尽头,换了个主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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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薪王』、『传火者』、『防火女』、『活尸』的世界中。皆是些,不知种出何处,魂归何地之行尸走肉。即便身披人皮,刻画出美丽外衣,亦难掩来自灵魂的恶臭。无人传火,无人奉火,覆灭在即。
一言蔽之,种姓制度,遗祸万年。
正如信奉神灭无鬼之王学门徒。谁能想到。二千年前,便有华夏英杰,登高一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依北天竺各国,划分郡、县、乡、亭、里。五里一邮、十里一亭、三十里一置。设置属吏。养护道路,安顿旅人,猎杀蟊贼走兽。而后分兵驻守各处要津,及各大城港。尤其诸国王城,皆临枝扈黎大江。蓟国机关巨舰,巡弋水路。只需确保水路通畅,丰州便无大患。
与海外荒洲最大不同。天竺亦是古文明。尤其北天竺各国,分分合合,犬牙交错,据险而守。要津相持,关塞棋峙。蓟王舰砲轰城,攻占王都。兵不血刃,得北天竺全境。各处设施完好无损。只需稍作改造,安置城防机关器,遣兵卒屯守即可。
便是各王都大城,亦十存八九。
如前所言,天竺计程单位,称“由延”。“套一次牛车,所行路程”。并无恒定长短。唐玄奘《大唐西域记·印度总述》:“夫数量之称,谓‘踰缮那’。旧曰‘由旬’,又曰‘踰闍那’,又曰‘由延’,皆讹略也。‘踰缮那’者,自古圣王一日军行也。旧传一踰缮那四十里矣;印度国俗乃三十里;圣教所载,惟十六里。”
蓟王遂废弃不用。“书同文,车同轨,度同制,行同伦,地同域”,幸赖始皇帝陛下,不世之功。蓟王尽可萧规曹随。一切皆出汉制。
一万幕府属吏,各就各位。积压幕府案头,繁杂政务,顿时化去大半。
累日来,蓟王携幕僚,正商讨迁户政策。
循例,凡蓟吏外放,皆秩升一等至三等。迁汉民远赴万里之外,入籍丰州。田宅是否亦数倍予之。一众幕僚,各执一词,并无定论。
更有甚者,从何处移民,亦无定论。若论风土气候。岭南最佳。毕竟地处维度相似。四季无冬,潮湿多雨,瘴气频发。唯一所患,岭南汉人,本就稀少。若再外迁十五万户。恐岭南失血,难以自养。若迁蓟人,又恐水土不服。罹患病症,乃至十室九空。
军正沮授进言,蓟人天南海北,包罗万种。便偶有水土不服之症,良医亦可治愈。不如从客庸之家,择客籍满五载,不及十载者。十万户,迁入丰州,编户为民。再择岭南五万户,一并迁入。万余都护属吏之家,亦同迁来安居。再补八种西羌,四氏云霞各万户,共计二十万户。并约定,迁居丰州满五载,可为蓟人。毋论世代定居,亦或是举家迁回蓟国,但凭所愿。
如此,不出数载,丰州当归于王治。
便有幕僚求问:若五载之后,编户皆迁回国中,又当如何。
沮授答曰:无妨,再择五载客籍,十万户,迁入丰州继之。
以五载为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