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点的时候,在钱大钧和毛邦初的委托下,郭汉庭一行就离开了王家墩,前往武昌珞咖山慰问杜剑南。
之后众人过江,在武大外边的馆子里随便吃了一顿,喝了几蛊小酒儿,才在夜色之中进入武大,上珞珈山。
所以对于在晚上7时许梁山来电,杨梦青偷偷开了1大队一架sb-2东飞,一点都不知情。
在电话里面,震怒的毛邦初听到梁添成的报告,是因为听到钱小雪牺牲,杨梦青说出去买瓶酒,然后就跑到机场,趁着未黑的天色,驾机升空。
弄得暴怒的毛邦初在办公室里面,气急败坏的连声咒骂,‘这个小王八蛋’‘在徐州就是这个混蛋推波助澜,搞倒了程天亿!’
然而咒骂归咒骂,对于杨梦青这个35中队的主力,近7架击落的王牌,毛邦初还真不敢随他自生自灭。
好在王家墩机场的跑道都已经平整完毕,上面铺满了碎石和沙土,而且幸好还没有开始浇筑混泥土。
毛邦初嗓子喷火的连忙命令场兵,对主跑道进行细致的全面检查,把上面大块的石块,混泥土块,全部清理出来,填上沙土平整。
又命令地勤做好火把指引,消防,医护,在跑道边等待。
一切刚刚大体做完,毛邦初就听到西面黑暗天空里,传来的战机轰鸣声。
气得他直想揍人。
不久,他就看到一架sb-2在空中,绕着机场反复盘飞,机头那里居然还亮着手电筒。
一闪一闪的,时长时短。
“你个王八蛋,逗比么?”
不知道摩斯密码的毛邦初,气得大骂。
在他的眼睛里面,机场的跑道上面,一柄柄的火把亮了起来。
跑道的尽头,地勤点燃了一大堆熊熊的火焰。
两条火把线,标注了跑道的方位,火焰则是标示的跑道的战机落点。
“嗡——”
天空那架sb-2,在幽暗的月色之中,开始降落。
整个机场,都捏着一把冷汗。
暗暗祈祷平安。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这个夜晚,在这个时刻,偌大的武汉,有数十万人望着天空中的那一闪一闪的手电。
很多无线方面的学生,特务,技术人员,都断断续续的读出了那个摩斯密码。
“我来了,你别走。”
而更多没有读出的人,则是只是单纯的祈祷,希望这架战机能够安全降落。
——
半山庐。
听着西面王家墩方向,战机的轰鸣声渐渐消散,机场那里一片红光,众人也不知道战机是否安全着陆,纷纷各种猜测。
不过对于亭子里的杜剑南和苗乔,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这次杜剑南在半山庐养伤,用得是一个假名字。
他是一个害怕麻烦的人,不想处于视野的中心,整天被人慰问参观,不得安静。
总医那里虽然有人知道,但是到了半山庐,大家就只知道来了一个家里有门路的青年人。
只是娇气的崴了脚脖子,就占用了武大珍贵的资源,而且还张扬的带了一个漂亮的女护士,在这里疗养。
所以这些都是出身知识分子,教授级别的文化人,根本就没有人搭理杜剑南,更别提会有兴趣去知道他用得假名字。
“杜队长,是安全着陆么?”
苗乔看不懂,见到没有人进入亭子里面打扰他们,就低声希翼的问杜剑南。
“没有明火波动,也没有爆炸传来,应该问题不大,不过王家墩跑道上面全是乱石,老跑道的混泥土块,估计够颠簸。”
杜剑南也不敢轻易断言,笑着安慰苗乔:“放心吧,没有几把刷子,这个机组敢夜飞,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杜剑南突然想起了钱小雪,假如杨梦青知道噩耗,会不会连夜飞武汉。
他还真吃不准,杨梦青会不会这么做。
想来可能是另外一个痴情人吧?
杜剑南心里黯然,叹气说道:“太冒险了。”
当晚,杜剑南在半山亭坐了很久,苗乔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就没有说话,坐在旁边默默的陪着。
杜剑南看着王家墩方向的红光,渐渐隐没,半山庐的病号各自回房,下面波光粼粼的湖面,被升起的月轮照耀得更加的波光滟潋。
沉默无声。
直到万籁俱静,才回房歇息。
他不知道的是,杨梦青驾驶着sb-2,最终还是没能顺利降落。
当战机在跑道飞速滑行的时候,乱起的石块砸得机腹‘咚咚’乱响,溅起团团火星。
在战机滑行了大半,众人提调着的心思刚要放下去的时候,机轮‘轰隆’一下子陷进一个虚坑里,然后机腹一下子死死的压贴到跑道上面。
“吱——”
“哗啦啦,啪啪啪!”
巨大的力量,直接狂暴的扯断了机轮架,战机在跑道上面贴着乱石一路轰隆前进。
火星四溅,飞沙走石。
吓得两边高举火把的场兵,都是丢下火把,没命的逃窜。
不过最后还是停了下来,既没有翻机,更没有爆炸,只不过这架才配给1大队2个多月,还没有出过一次任务的崭新轰炸机,算是报废了。
只能拆卸,作为配件使用。
下机以后,毫发无伤的杨梦青被暴怒的毛邦初下令立即逮捕,不过在一番挣扎和张有谷等人的求情以后,还是把他押到了灵堂。
一进灵堂,看着其中一具被白布覆盖,下面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
杨梦青泪如雨下,嚎啕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