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哥舒寒调息运气将体内毒素逼迫出来之后,他头顶之上蒸腾的黑雾渐渐变为白色,灰暗的脸色也开始缓和。他睁开重瞳,邃黒双眸依旧深沉如潭水,不起波澜,幽深无底。这艳若冥王的妖孽,刚刚恢复些许元气,便又嚣张狂妄起来,他不客气地斜了一眼明月夜,没好气道:“谁让你进来的?”
“你管我?”她白了一眼他,态度比他更加冷薄恶劣。
“去哪了?”他余音高挑,不吝威胁。
“你管我?”她哼了一声,坐在他对面的靠椅上,一点儿不客气的拿了一块玉白碟子里的金橘玉红糕,细细品味起来。
“十七,你胆子越发肥了。”他蹙眉,正欲起身却肋下一痛,不得不又坐回床榻,保持端坐姿势,暗自调整呼吸,多少有些狼狈。
“别乱动,当心岔了气,内功俱毁。”她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还好尚未温热,她慢慢饮了一小口,揶揄道:“堂堂西凉王,传说的冥神转世,居然中了九转回魂……散。丢人。”
哥舒寒微微挑眉,冷笑道:“中毒丢人,总好过私会情人,有失妇德吧。”
“哎呀,那您不是知道我去干什么了吗?何必再问,虚伪至极。”明月夜反唇相讥:“需要我再叙述下细节吗?”
他吁气道:“看来,本王的绿帽子,已经戴实了啊。”
“嗯,翠绿如新,光彩照人。来而不往非礼也,您不是也在大婚之日,弃我而去吗?”她微笑,露出细白齿尖:“您不是经常教导十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属下谨记。再说,和离书都写了,我和您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管我?”
“哦?十七,我说过……”他眼神微凛,显然真的动气了。
“哪一句?别再逃离你,还是莫要忤逆你。我还记得你还说过,阿九痊愈,我随时可以离开。你有哪句话可以当真呢?也罢,这些无所谓。我来就是跟您说一声,后会无期。我是回来收拾行李,即刻搬往光熙商会小住,温熙老爷子也答应了帮我收复明堂。还有啊,我那名义上的父皇,临行赐我红玉镯,还说若你敢薄待我,他老人家自然会为我做主,如今我乃大常念媺郡主,可不是任你差遣与玩弄的军医十七。就算我喜欢温亭羽,想要改嫁于他,你又能奈我何?”她盯着他的眼睛,微笑之中,裹带着几分凉薄。
明月夜话音未落,噗的一声,哥舒寒已吐出一口黑血在地上,他勉力单手支撑住身体,神情愤怒而又疲惫,刚欲张口,又一口黑血喷薄而出。她身手矫捷靠近,眼见那黑血中带着微腥苦甜之味,不禁舒了一口气道:“还好,总算吐干净了。”
她伸手抓住他手腕,迅速搭脉,但电闪雷鸣间,他突然飞身扑住了她,两人滚倒在床榻上。
他将她压在自己身下,两臂擒住她双手,居高临下望着她,他披散着的黑发垂散下来,发梢扫着她的脸颊与脖颈,轻痒不已。
他看着她,重瞳边缘的幽绿色迅速渲染开来,包裹着一层又一层冷寒怒气。她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眼神宁静。
两人僵持了片刻,他恨声道:“我知道你故意激怒我,为的是逼我吐出体内残余毒血。但我生气。我也知道你对温亭羽只有兄妹之情,但见你们亲近,我依旧生气。十七,顺着我不行吗?气死我你会守寡的。”
她挣扎了下,但力气远没他强大,即使他刚刚祛毒,身体尚弱。情急之下她忍不住张口衔住他一缕长发,狠劲一拽,他扭头,忍不住呼痛一声。
“难道只有你会生气吗?大婚之日你不告而别,把我一个人丢在众多宾客之前,我知道你是事出有因,但我生气。我也知道裴绰约于你而言,犹如家人,有她尚在消息你会紧张,但我依旧会生气。莫寒,若我不是你的唯一,请你放开我好吗。我不想有一日,会因此在乎,想要杀了你。”她一字一顿道。
哥舒寒盯着明月夜黑白分明的双眸,后者倔强而坦率,不肯退让半分。他寒凉的重瞳之中,终于忍不住滑过一丝柔软,他艰辛的直起身子,终于松开了她,他用衣袖擦净唇边残血,调侃道:“这大概是我听到过,最特别的情话了。”
明月夜也从床榻上爬起来,固执的拉过他手臂,放在自己膝头,静下心来细细诊脉,这一次他老老实实靠在床头,听她摆布,确实他很疲惫,感觉自己耗尽了大半的精力。
片刻之后,她微微蹙眉,迟疑道:“在怀山寺发生了什么事,你又动用了魂降的灵力吗?加之这几日体力透支,反噬似乎更加严重了。加之今日又中了毒,本来这种量级的毒对你根本不成威胁的。怎么还这么严重。看来,你尽量不要再用内力运息,可能会加速反噬。不如我来为你施针,暂时缓解。”
“不用。”他决绝拒绝,心有余悸。
“柳氏可能与裴门余孽勾结,怀山寺他们设了局,绰约……绰约她可能还尚在人间。我不想放过这唯一的线索。可惜,怀山寺并无活口留下,受伤之人已经自绝。今日乞丐们前来闹事,也貌似有人在背后指使,依旧没有抓到活口。十七,这几日你不许离我半步,我担心柳氏会对你下手。”
“你明明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为何还要出手?你也知道自己的反噬更厉害了吧。这几天就不要轻易再运用内力,对身体损伤实在太大。他们恐怕就是为了要暂时封你内力,故意挑衅。”
“小林子是我的人,我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