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袋有些空白。
原来,她眼睛因为阴灵趴在背后,第一次把眼珠掉下来后就上瘾了,喜欢把眼珠暴露在外面,像暴露狂一样。
之所以找我纹身,不是怕自己的眼睛掉下来,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趴在背后的阴灵而已,她想赶走那阴灵,然后自由支配自己的眼皮。
我忽然觉得许桃灼给我的感觉,比那个趴在背后的那个男人鬼魂,更加恐怖,她竟然能喜欢上那种感觉。
办公室里有些死寂。
但许桃夭并不急,她坐着办公椅上,整理着桌面上那一沓病人的蓝色档案,默默泡了一杯咖啡慢慢饮着,似乎在等待我的消化。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姐说,人的眼球,一直深深陷入眼眶里,人的眼球视角只暴露三分之一,是被封闭的上帝禁区,而她,无疑在打开上帝禁区。”
上帝禁区?
我脑海一震轰鸣,曾经看过一篇科学报道:
人类只用了大脑大概三分之一的功能,另外三分之二被封锁了,这部分被称之为“上帝禁区”。
但她的口吻中是眼球三分之二的禁区,而不是脑子。
“所以,她把这一切称之为上帝视角,神的视角,对了,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没能理解吗?如果仍旧无法理解,那我就没办法了。”她无奈的摊开手掌,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姿态。
我沉吟了一会儿,缓过神来,继续问她,“那么,为什么来我这里纹身的起因,也告诉我了,能不能把许桃灼在我这里纹身后面发生的事情,也和我说说?”
“哦,在骗你祛除那个男人的恶灵后,她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彻底开始自由支配那一种全新的体验......”
许桃夭微微的笑着,抿了一口咖啡,“你知道,连续多次眼珠掉下来,即使驱除那个怨灵后,她的眼眶也很松动了,她稍稍那么一用力,就从眼眶里慢慢的滑出来。”
慢慢滑出来?
我猛然之间,想起了之前她在我那里眼珠子落下来的幻觉,真不是幻觉。
许桃灼继续笑着,说道:“我的姐姐许桃灼,她偷偷关上门,开始在家里、在阳台上,用手轻轻托着自己的眼球,把眼珠放在外面,从神明的角度去看外面的世界......她发现,这种全视角的世界,与平常看到的完全不同,很美,你能想象吗?当你有一天,你的眼珠能看到三百六十度的画面吗?对,就是那种感觉。”
于是,我认真的联想了一下。
全视角的世界?应该是类似苍蝇的全视角吧?
我们人类眼中那么狭隘,从一出生就习以为常,但苍蝇眼中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我也没有看过,因为那种画面感,本来就是很难用言语去描述的。
我继续听她说下去。
其实,许桃夭一开始也被自己姐姐的变化吓了一跳,因为某一次她到自己姐姐家玩的时候,发现了恐怖的一幕:
自己的姐姐眼眶空荡,用手轻轻拖着自己的眼珠,慢慢的从客厅走出到厨房,又从厨房走到卧室.....
她眼眶掉出来的眼珠,像是蜗牛的触须一样,十分新鲜,认真的打量整个世界。
“说实在的,一开始,我是挺吃惊的,我甚至有一瞬间以为是撞鬼了.....但我很快反应过来,因为我也是眼科医生,知道看起来十分恐怖,其实理论上,是足以实现的。”
“于是,我就问她在干什么,在找死吗?把自己的眼珠取出来暴露在外,稍有不慎就会死亡,但她用手托着自己的眼珠子看我说,她是在用神的视角,重新审视整个世界。”
说道这如此恐怖的一幕,许桃夭的目光竟露出一抹憧憬,仿佛是在对那个奇妙的视角,十分的向往。
神吗?
我看到她这幅希冀崇拜的目光,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那一种期待眼神是一种类似宗教信奉的狂热。
这时,许桃夭认真的抿了一口咖啡,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继续说下去。
“到后来,她开始不满足缩在屋子里、从阳台上,在办公室里,她也在无人的时候关上门,用眼珠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周围,后来....她又不满足了。”
我忍不住问:又不满足了?
“对,人是不会满足的动物,她是个大胆的人,在有一次下班的时候从医院出来,也就是那条夜路上,也开始偷偷取出眼珠子,打量着整条新鲜的街道,观察整个世界......你知道,那是一种偷偷摸摸、十分禁忌的快感,就像是你偷女生内裤一样,无以伦比的刺激。”
你才偷内裤.......
我瞬间懵了。
我发现这位许桃夭,她的嘴巴有些毒。
“当然,她是一名眼科医生,知道这有多么的危险,专门为自己的眼珠子准备了一双外置眼眶,就是两个装酱油的小碟子,用酒精消毒过的那种,就像是她拿眼镜当做她的外置眼皮一样。”
“她把眼球取出来,盛在小碟子上面,托在鼻梁前,用眼球慢慢的游览整个街道。”
我联想了一下那画面,有种反胃的冲动。
我知道我接触的那位许桃灼,以她无所畏惧的性格,的确会这样这种极为扭曲、不可思议到极点的事情。
怪不得说吊眼女,吓跑了很多凌晨回归的过路人。
原来是好奇的许桃灼,用自己的眼球在观察整个世界,真是大胆,眼珠暴露在外面......多么危险可想而知。
我心中,开始把她和那些变态的科学狂人划上了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