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夕泽走出长乐宫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徐公公大概不放心初出茅庐的慕夕泽,竟一直在长乐宫外等候,时时刻刻关注着长乐宫内的情况。
看着慕夕泽披了件厚棉袍,略显狼狈地独自出来,满怀期待的徐公公瞬间把脸拉得老长,双手背后,后背半弯着,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
见到徐公公的一瞬,明明什么过错都没有的慕夕泽竟还生出了些许愧疚,苦笑道:“呵呵,我对争宠这种事实在不在行,不过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的。”
此话一出,徐公公叹息声更重,话语中竟都带着哭腔:“以后?小公子恐怕没有以后了。小公子无权无势,又不是什么王公贵胄献给皇上的,皇上怎么可能再给你次机会,再宠幸你一次呢?”
徐公公不再多言,摇着头,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长乐宫。
大瑞皇宫传消息的迅速程度比大离皇宫还快了不知多少倍,慕夕泽刚回到龙华宫就已经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氛。那些还没歇息的宫人,或是没什么存在感的面首,见了他就好像见了瘟神一样,十分明显刻意地躲避他,好像他是个什么大灾星似的。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恐怕他今日在叶凝香书房中被当了整晚的空气这事已经传遍了龙华宫,甚至皇宫中的各个宫殿。而这整个皇宫应该也都知晓白日里那个出尽风头又样貌极美的面首不知晚上做了什么错事,得罪了皇上,一夜之间失了宠。
就算慕夕泽内心超乎常人的强大,可是面对眼前这景象还是不自觉地不舒服。他这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竟也会有朝一日陷入后宫嫔妃般尔虞我诈的争宠境地。
龙华宫的管事知晓慕夕泽失了宠,又仅仅是个老太监举荐来的,没什么根基,于是对待慕夕泽的态度也是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将他安排在位置最偏僻还阴冷潮湿的房间,还对他冷言冷语,与慕夕泽面圣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春天来了,这雨也会比平时更多些,这日虽还没下雨,不过天阴沉得厉害,黑压压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日一大早,慕夕泽就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心里慌慌的,十分不安。思忖一会儿他为何会突然有这样的感觉,慕夕泽猛然想起一个人,马忠。
难道说是马忠?
慕夕泽仓促穿好衣服,寻到龙华宫的管事,一把抓着管事的衣领,用暴力的手段套出马忠此刻身处的宫殿,接着风一般飞快进入马忠的住处。
这个世界上,酒肉朋友多,真心朋友少,想要利用你的人多,想要帮助你的人少。马忠此刻的境遇恰恰印证了这一点。
大瑞皇宫品阶最高的总管太监此刻竟是一个人苟延残喘地躺在床上,身边竟没一个照顾的人,床旁边有个打碎了的药碗,慕夕泽猜测这碗是马忠喝药时体力不支不小心掉在地上的。
慕夕泽只知道马忠生了病,却从未料到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若不是这日一早他身体有种异样的感觉,他可能都不会这样早的去拜会马忠。
可是看到曾经古灵精怪的马忠此刻满脸憔悴、脸颊凹陷,气若游丝地躺在病床上,慕夕泽悲从中来,难以压制悲痛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
在几次喉结微微颤动后,慕夕泽终于开了口:“马……马忠。”
他的声音很低,很小,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甚至有些吐字不清,可就是这样两个发音含糊的字却将昏睡中的马忠唤醒。他吃力地睁开已经瘦得凹陷下去的双眼,正看到已经跪在他面前的慕夕泽。
马忠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无比熟悉,却又好像并不熟悉了的男人,剧烈的哽咽让他几乎难以呼吸,拼尽力气平静片刻后,他艰难地开了口。
“爷……殿下……是你吗?”
慕夕泽说不出话,他紧抓着马忠已经没什么温度的双手,不停地含泪点头。黄泉路上无老少,可是上天有时候真的是不公平,他马忠这辈子从未做过任何坏事,怎么就不能长命百岁?怎么就不能身体康健?
“离国国灭的时候,我听别人讲殿下并非人类,而是长了六条尾巴的怪物,我原本是不信的,可今日却……咳咳……却不得不信了。”
“马忠,你别说话,别激动。你听我说,顾连城已经派人去找魏询了,魏询知道神医宋天翁高徒的下落。只要找到宋天翁的高徒,你这病就有救了。”
大概慕夕泽自己也觉得找寻宋天翁高徒的事情恐怕会用时过长,接着连忙改口道:“我这心脏受损,不能做救你性命的药引,不过你只要再撑两日便好,我这就回青溟山,我去将如墨舅舅的心脏取出来给你炼制救命丹药。”
马忠那双被慕夕泽紧握着的手突然动了动,接着他再次艰难地开了口:“爷……不必了,我这一生……知足了。能够临死前再见你一面……我死而无憾。”
“不行,马忠,你不许死,你不许死,我不准你死!”
慕夕泽一边晃动马忠的身体,一边拼命大喊,幽黑的眼眸甚至都因为情绪的过于激动泛起了红光。
徐公公是走到马忠所在宫殿的门口听到慕夕泽的叫喊,顿时满脸狐疑,一边思忖着是谁在屋内大呼小叫,一边加快脚步走进马忠所在的宫殿。
“小公子,你怎么在这?”
慕夕泽全部心思都在马忠身上,既没想过会有其他人来探望马忠,也没感应到他的身后突然多出了个人来。听到这一生问话,慕夕泽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