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洵敛眸，也不知是平静下来了还是已经冷到极致，语气无波无澜地出声：“多谢你将这事告诉我，药瓶我会还给他的。”
他说完，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步不过三，骤然顿住。
元一转头的瞬间，瞳孔微缩，“公子？”音落，猛地矮身跪下，“属下逾越失职，请公子降罪。”
前方，那人一袭白衣胜雪，墨发被风吹的在空中飞扬着，潋滟玉荣上毫无半分神色波动，缓缓启唇，“元一，你先退下。”
元一暗惊，“……是，公子。”说完，身形瞬间没入黑暗中。
裴洵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方才与元一说的话，陆文启听到了多少？
白衣男子缓缓朝他走去，那步伐不轻不重地踩在枯叶上，“裴洵。”
陆文启走近，与他平视，在风轻拂而过之际，忽的温柔一笑，“朕，不要你的命。在所不惜，也不该在这时候用。”
望他笑颜，裴洵只觉得心口生疼。好半会，他才找回自己艰涩的声音，“你，难道要娶温雅？”
“不会。”
陆文启慢慢地，慢慢地将裴洵的手握在掌心，眉眼含笑，声色如清泉击石，水润沁心：“朕忽然觉得，这余下十七载的光阴，也不错。”
裴洵沉眸，今晚的陆文启太奇怪了，“皇上，您这是何意？”
“我也不知道。”陆文启眸光轻闪，随后伸手将裴洵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喃喃道：“你已经为我死过一次，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了，裴洵。”
裴洵：“……卫及年？”
然而他这一声落下，良久都没有得到一句回应。陆文启不知何时，竟在他肩上昏了过去。
狐七突然冒出来，为裴洵解释道：“为了让灵魂碎片更完整，这含有遗憾的灵魂碎片会与新碎片融合。这一段时间陆文启听你的众生会做梦，还有刚刚这举动，就是在融合之下产生的连锁反应。”
“明天他醒来，要是不记得今晚的事，就说明融合成功了，明日他仍是陆文启，但潜意识里卫及年也存在着。”
“喂！元帅，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裴洵不疾不徐地应道，“嗯。”
他将陆文启打横抱起，往诏落所在的方向缓步而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的又出声，神色冷漠：“狐七，下次我不希望再出现融合碎片这种事。”
狐七噤声。
看来臭元帅也想到了，融合碎片之后，含有遗憾的那个灵魂碎片会被净化，换句话来说，卫及年这个位面人格存在的痕迹会消失。
半会，狐七才小声的嘀咕，“那个，这不是我能掌控的，是……那个碎片自己……”
裴洵冷声打断他，“我知道你有办法。”
好像知道裴洵心情不佳，狐七倒没有反驳他，而是妥协地回了一句：“好吧，那我去问问。”
月色朦胧，林中树迎风而动，树影婆娑，剪影零星。风吹拂而过，白衣与红衣相缠翻飞，衬得红衣男子如琼枝玉树一般。那地面上的影子将二人重叠在一处，这世间，仿佛只余他一人。
良久，空气中飘来一声叹息。
“陆文启，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