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人郭思全向李不弃禀报刚才遇到辽人夜不收的事情。但是郭思全家虽然是很久以前仰慕大唐改了汉姓,但是受辽国统治百余年,汉话早已不会说了,他本人的汉话说得实在太差,只能由人翻译。“抓了一个辽人夜不收。他已经招了,说他是耶律真手下,因为跟丢了我们的队伍,所以绕到这里来探查。周围只有他们一支耶律真属下的夜不收,其他的都在我们后面。”
李不弃点点头说:“好,今晚你劳苦功高。你的功劳自有人记下,待打完了仗,本官自会重赏。”
高遵裕虽对李不弃的疯狂计划怕得要死,但也不能不佩服李不弃的手段。“哥哥,这些人你从哪里找来的?”
李不弃笑笑说:“辽国心怀不满的人也不再少数,只要有细作能潜入辽国就能策反一些人。但是能派上大用的却不多,这三十几个渤海、汉人也是警察司废了好大周章才招募到的。”
说到这里,他又借机安慰高遵裕说:“公绰,你可知战争之中无所不用其极,多准备一些手段总是好的。没有八成的把握,愚兄是不会孟浪行事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还有好多后备的手段,不会让高遵裕有去无回的。
李不弃的计划在高遵裕看来实在过于疯狂,就算是李不弃一再保证有办法脱身,高遵裕仍然心下惴惴。毕竟李不弃始终也只说有八成把握,还有两成李不弃都不敢打包票。但是作为将门之后,世受皇恩,他却绝不敢表现出内心的忐忑,反而作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豪迈:“巡边只说怎么打就是。巡边说打哪里,末将就打到哪里。”
相比之下,种谔闪闪亮的眼神才显示出他是真的兴奋。
辽人也许根本没想到竟有一支宋军敢于插到他们背后,也许是过于相信有耶律真护卫侧翼,李不弃在入夜转向后只遇到了有数的几支辽人夜不收。
宋军前面一直有两支由从辽国招募的渤海人和汉人组成的前锋举着火把走在前面。都不用他们去找辽人的夜不收,辽人自然就会飞蛾扑火一样来找他们,然后在毫无防备之间被干掉。因此李不弃率领部队很顺利地在上半夜就到达了长城口。
长城口是两山之间一条道路,南侧本有宋军的城寨,北侧有宋辽贸易的榷场。现在宋军城寨已经被辽军攻破,寨墙如战斗刚结束的时候一样张开一个巨大的缺口,两座寨门更是大开,完全没有防备。李不弃在远处拿望眼镜向城头看了看,好半天才找到一个与垛口融为一体的身影。这个身影半天都没有动一下,估计是裹着皮袍睡得正香呢。
高遵裕问:“巡边,可是摸营?”
李不弃摇摇头:“摸营太费手脚,虽然成功的把握也不小但是容易造成混战,走脱了辽人。我的计划是尽量不能走脱一个辽人。”
高遵裕问:“那么怎么打?”
“化妆袭击!”
高遵裕问:“还是用那些渤海人?”
李不弃呵呵一笑便传令下去。不多时,队伍便点燃火把,迤逦向寨子行去。这么人喊马嘶的自然把寨墙上的辽人惊醒了,但是几个人露出头来,只是看了几眼,根本就没有警报——在他们想来敌人不会傻到打着火把慢悠悠地过来,既然不怕暴露,那必然是自己人了。
他们却不知道,李不弃只是效仿飞夺泸定桥的战例。
一会儿工夫,一群先头骑兵已经到达了寨门。这时候寨墙上的辽人才喝问:“什么人?怎么这么晚了还赶路?”
走在最前的一个渤海人立刻说:“打开了一个宋人的城寨,得了不少好东西,也不知是什么。贵人遣我等连夜送回易州!”
看来这好像是有贵人得了好东西要吃独食啊。怪不得后面好多车辆呢。
这在贵族多如狗的辽国军中也是常见之事,寨墙上的守军根本就没有怀疑,任由这队人马的前锋走进了寨门。骑在马上的渤海人还带着同情的腔调问辽人守军:“你们在这里有多少人?难道就一直待在这里吗?往南边去的好些人可是抢得马匹都驼不动了,你们一直在这里可就没有机会了。”
就在寨门下,寨墙上守兵看不到的黑影中,一些振武军斥候营身穿辽人服装的斥候跳下马来,顺着墙根上摸上寨墙,更多的斥候营官兵则依然固我地继续往北门迤逦而去。
寨墙上几个辽人被墙外的渤海人吸引了注意力,都探着头听前往宋国纵深的士兵如何抢得钵满瓢溢,正羡慕的流口水,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摸上来,结果是随着几声嗤嗤的轻响都给抹了脖子。
控制了寨门的斥候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吹亮在空中画了两个圆圈。立刻,等在远处没有穿辽人服装的大队人马也不疾不徐地来到寨前。
杨世卿先来到寨门前,一个斥候报告:“将军,北门也信号了。刚才从辽人那里问出寨内守军只有二百多人,现在没有动静,应该都还在熟睡中。”
杨世卿点点头说:“那好,开始吧。声音尽量小些。”
郑和的儿子郑十五作为敢勇头目把手一挥,带着手下敢勇悄悄摸进了寨子,不多时的功夫寨子里就出了惨叫声和兵器相击的声音。
郑十五手下的敢勇虽然多是淳泽监厢军老兵、镖局的镖师和京城禁军厢军子弟中的无赖游侠儿,很多人或者参加过捕盗剿匪或者经常在街市上打得头破血流,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杀人。所以这些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但在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