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弃亲自披了铠甲带着扛东西的战士来到山梁上,估算了六十步距离,命令安放防箭的木板。在这个距离上只要不是神臂弓级别的强弩基本不可能破开大家身上披的两层重甲。
在木板后面,战士们用木块把原木找平,用铁钎把原木钉进石头中,然后按照这几天演练的程序把一个个原木、铁器和丝麻构成的组件有条不紊地搭建起来。穿着六七十斤的铁甲干活儿很消耗体力,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两架扭力投石机才组装完成。然后换上一批战士操作投石机进行试射,确定投石机可以使用之后李不弃就挥了挥手中的红旗。
马上山梁另一边的战士从沸腾的油锅中舀出滚烫的热油,用磁漏斗把油灌进一种小口圆形的陶壶里。这种陶壶表面烧制有很多突起的环,这些环里穿了很多麻绳。当油灌满了陶壶,战士就会用木塞和泥土塞上口,用穿过陶环的麻绳把木塞扎紧,然后提着作为提手的麻绳飞跑到投石机那里,把陶壶放在投石机的铁勺里。
这时候一个战士就会用火把把浸了油的麻绳点燃,另一个战士立即释放投石机的机关,表面燃烧的陶壶就被抛向了山梁前的石墙。
禹州钧窑名不虚传,做出来的东西胎很薄,这样的陶壶无论砸到什么东西都会碎裂,滚烫的胡麻油或者菜油、豆油立刻喷溅出来。热油遇到麻绳上燃烧的火焰立刻被点燃,同时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向前喷洒,引燃遇到的一切东西。
郝大虫在投石机第一次试射把碗口大的石头扔进山寨砸破了一间房屋的屋顶时就惊叫起来:“真是石砲?”
但是当时郝大虫还只是以为面对的将是不断飞来的石头,命令手下都藏好,不要让石头砸到就行。但是第二次却看到两个火球飞了过来砸进山寨,立刻就引燃了好大一片地方,有两个倒霉蛋被燃烧的油溅在身上被烧得吱哇乱叫。
郝大虫认为自己明白了李不弃的意图,就是放火烧山寨呗。不过他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
六十步这个距离对于他手中的弓弩是个很尴尬的距离,实在没有把握穿透铁甲,而且官军还竖起了木板对投石机进行保护。
冲出去摧毁投石机?可是有一帮身披铁甲手持利刃的官军严阵以待,山梁这么窄,冲出去只能和官军硬碰硬。山寨里一共没有几副铠甲,和武装到牙齿的官军钢正面?想什么呢?
郝大虫只好一边让蒋英去寨子里带人灭火,一边让喽啰们用弓箭射击希望能够扰乱官军。可是只要弓箭手露头立刻就会遭到官军弩箭的攒射,给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因此扰乱的效果也很有限。
就在他正心急如焚却想不出办法来时,他又惊讶地现,那些纵火弹落点越来越靠近石墙,并且最终终于锁定了石墙。随着几纵火弹砸在石墙上,能容三人并行的石墙已经燃起了大火,本来用于挡箭的厚木板和用来烧开水的柴火都被引燃了,就算喽啰们把木板及时扔到墙下,烈火和黑烟也让人再难待在墙上。
在远处山头上观战的义军头领们也都被吓到了,尤其是两个曾当过兵的直咂舌:“这是石砲。可是石砲都很大,难道是李不弃现砍树造的?”
“石砲打得哪有这么做准?你看那些能放火的石弹都砸在了寨墙上。上面再难立住人了。”
扭力式投石机有个好处,就是射击还算准确。在每个投石机投了十几个陶壶之后已经能够把陶壶准确的扔到石墙上,又是十几个陶壶砸过去,石墙上已经烈火熊熊。
可这时一台投石机也出问题了,木梁出现了裂缝。临时粗制滥造的东西你还指望多坚固吗。
不过李不弃有备而来,怎么能没有后手呢?红旗上下一挥,又有战士扛着木头组件冲上山梁,在距离寨墙只有三十步的地方又组装了两架投石机出来。三架投石机把装满油的陶壶扔向石墙后面,在石墙后制造了一道火障。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石墙上火势减小,身披轻甲浑身打湿的一队战士抬着梯子扛着装满土的木桶冲上石梁,从重甲战士让开的通道中穿过。他们用土压灭石墙脚下的火焰,把梯子竖在墙上,一些战士用水打湿的麻布包了脸爬上梯子,用短枪挑开燃烧的木头,还又往墙上泼了些土清理出了一个落脚点登上了石墙。
然后随着油烧光了,山风把烟吹散,盾牌手,重甲战士逐渐登上石墙,李不弃才命令停止投石机的射击。这个时候只剩下一台投石机可用。但是石墙已经落在了振武军手里,钻天寨已经没有地形优势可以凭借了。
郝大虫也知道这一点,他指挥喽啰拼命把靠近寨墙的几间着火的房屋给拆了,立即驱赶喽啰们向火势已经熄灭的寨墙冲锋——寨墙上的那扇木门还在燃烧,没有打开,一旦打开官军一拥而入,那么就再没有什么能阻止武装到牙齿的官军杀进来了。
郝大虫和官军交手多次,对官军也有很深的了解,他第一次看到那无声无息踏着鼓点象一块门板一样向山寨推进的军阵就明显觉出来这支官军真的不同于以往那些只会虚张声势的官军。若当时不是对三米高的石墙有信心,他早就想脚底抹油了。所以作为整个山寨信心之源的那道石墙必须要夺回来!
可是振武军完全没有给郝大虫机会。石墙一共就二十米长,不到三米宽,太狭窄了,喽啰们刚刚喊叫着冲上去就遭到弩箭的射击,精钢的箭簇轻易的贯穿皮甲和衣物钻进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