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王宫中的甲士,早已在人不知鬼不觉间换了模样。韩磊等人护卫着田横,向王宫大殿走去。
大雨倾盆而下,湿了田横身上的甲胄。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却浇灭不了田横心头的火热。
即墨王宫,距离自己只有半步之遥。这一刻的田横是兴奋的,内心火热,外面淋雨,真正的冰火两重天。
“打开宫门——!”走上殿门台阶,田横一摆手:“警戒!”
“唯!”
田横是一个极为谨慎小心的人,此际大事大半已成。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他更是谨慎。
大河都淌了过来,他可不想在小阴沟里翻了船。田横清楚,一个人在最接近胜利的时候,警惕性往往最低。
这个时候,最是容易遭到对方的暗算。对于一个老谋深算的枭雄,田横绝不会犯这么明显的错误。
……
“咯吱——”殿门大开,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
略微皱了皱眉,田横在甲士的护卫下,走进了大殿,看向了醉倒在王案上的田市,不禁摇了摇头。
好酒食色,在治世都当不了王,更不要说群雄并起的乱世了。
田横沉默了许久,一摆手,道:“韩磊,接雨水来,给王上醒酒!”
“唯!”答应一声,韩磊转身大步离去。
在韩磊的心里,只有田荣与田横。对于田市这个胶东王,故齐王,根本不在意。因为他清楚,跟着谁才能发达。
不一会儿,韩磊捧着一大碗雨水,走到王案前,躬身一礼,道:“王上,末将失礼了。”
“哗哗——”
……
“啊——!”
雨水自大碗中倾泻而下,溅落在田市的脸上。冰冷刺骨的雨水,让醉酒的田市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是谁,孤要夷你三族!”惊醒过来的田市,翻身而起心头大怒。
骤然之间,韩磊深深一躬,恭,道:“末将韩磊,恭请王上回临淄以王齐地!”
韩磊的铮铮之言,让田市彻底酒醒了。刹那之间,田市的炯炯目光盯住了韩磊,倏忽之间却又消失,脸上现出淡漠的笑容。
“特使良苦用心,孤感念不已。只是田市与这齐王王位无缘,如之奈何?”
……
田横自踏入大殿,就一直静静地看着田市。此刻他向韩磊摇摇手,对田市,道:“当今乱世,谁不想建功立业?王上难道不想征战列国,一统天下,名垂青史?”
“三叔哪里话,项王分封孤于胶东,孤便为胶东王。”田市恭敬地拱手回答:“目下,孤不认为齐地有抗衡项王的实力!”
闻言,田横哈哈大笑,道:“王上身为齐国大王,兄长之子,莫不是不敢担这个责任?”
这一刻,田横心头是复杂的。田市是他的亲侄子,他大哥田儋的独子。而且幼时与他们关系颇近,甚至可以说是他带大的。
如今双方势同水火,一方是嫡亲二哥,一方是嫡亲侄子。田横纵然心有选择,当看到田市之时也难免悸动。
杀了田市,就等于他亲手绝了大哥的后。这一刻,田横心头不免浮现出田儋的影子,以及对他的好来。
父母早亡,若不是大哥田儋,他与田荣只怕早就饿死了,那里还有今日。一想到这里,田横心头动摇了。
如此qín_shòu之举,田横不愿做。一念至此,他将目光落在了田市身上。既然不能杀,那就带回去。
“入座入座——”田横坐到横置的长案前,抚着长须悠然一笑,道:“王上,你我叔侄也是一年之久未见了。”
“二哥心里颇为想念王上,派遣三叔前来接你回去。天下大乱,对于你我叔侄而言,家事即国事,王上还是跟随三叔回去吧!”
刹那之间,韩磊眼底掠过一抹精光,死死的盯住了田横,随及在瞬间却又消失,脸上现出不解。
他记得清楚,在路上田横杀人之心坚决。却不料在即墨王宫之中,田市触手可及之时。田横徒然变卦了,这让韩磊一时间颇为想不通。
默然良久,田市摇摇头谦恭,道:“侄儿才疏学浅,本就不足以称王齐地。三叔,田市只愿在胶东做一个小王。”
这一刻,田市也察觉到了韩磊等人的杀机。自然清楚田横此行为何,便立即表态他不管齐地,只愿为王胶东。
闻言,田横满脸不悦,叹息一声:“王上,齐地乃我田氏根基。岂能拱手让于他人,还请随臣入临淄。”
田市沉吟有顷,期期艾艾,道:“既然如此,三叔,齐地由你称王如何?”
乍闻之下,田横脸色骤变。他清楚这是田市的试探,同时也是田市为他与田荣埋下的伏笔。
心中念头闪烁,一时间田横发现他有些小觑了这个年轻的侄儿。
此时的田市心机深沉,就算是到了临淄恐怕也不愿做一个有名无实的齐王,一想到这里,田横不禁一声沉重的叹息。
突然,田横哈哈大笑,道:“王上就不必试探臣下了,臣此生只愿领军沙场,与天下名将争锋!”
“臣一介武人,自是无法当国!”
田横大度地笑,道:“儒家之士,多有坚贞。田横为臣,自然不会犯上,王上乃齐王,重回临淄名正言顺也。”
“为了齐人,为了田市一族,为了你的父亲,王上都应该重回临淄。”
听到这里,田市深深看了一眼田横,道:“多谢三叔厚爱,侄儿不愿为齐王,只想逍遥自在。”
闻言,田横心中顿时一松。当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