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帅,旅帅,求求您,可……可不能再撤了啊!”
“再撤,再撤……”
李思钰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有些无奈地说道:“三子,你他娘地自己说,咱们不撤,又能怎么办?”
一个老军汉,穿着破破烂烂从牛三身边经过,正好听到这话,上前拍了拍牛三肩膀说道:“三子,别他娘地瞎呗呗,俺们不想撤又能如何?幽州都断了俺们的粮食,难不成要俺们吃土跟秃顶草蛮干仗?”
牛三猛然把手中长矛狠狠砸在地上,大吼!
“撤回关内,俺爹娘的仇咋报?”
听了这怒吼,默默经过身边的军卒,更加沉默起来。
老军汉叹气一声,拍了拍蹲在地上生闷气的牛三,什么话也没说,默默离开。
李思钰同样心里不好受,可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三子,只要……只要咱们还没死,还有一口气,这仇咱们就有回敬他们的时候!”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有些事记在心里就够了。你这样可不好,跟着咱们离开的可不止你我,还有十数万百姓呢,看到咱们都这样,他们会怎么想?”
“旅帅……俺……俺心里难受!”
牛三说着,一个偌大的汉子蹲地痛哭。
看着牛三痛哭流涕,李思钰突然想要吸烟了,这都十几年没沾烟草了,这一刻,他特别想要吸烟!
就在这时,狗子急匆匆跑了过来。
“旅帅!平卢军又开始抢东西了……”
刚刚还痛哭悲伤的牛三,听了这话,猛然站了起来。
“这帮狗杂碎!”
“一帮烂泥糊不上墙的杂碎!”
“若非他们懦弱怯战,临阵逃跑,俺们岂会输给那帮秃头蛮子?”
李思钰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平卢军在“安史之乱”后,就已经烂到底了,这些年就知道欺负百姓,对待周围的蛮子,却越来越卑微起来。
前些日子大战,本来说得好好的,一起出兵,结果营州附近寨堡聚集了上万青壮,却因为在相持不下时,平卢军突然后撤回城,造成军心动摇,上万青壮死伤过半,这才不得不撤回关内。
“旅帅,干他娘的!”
牛三盯着李思钰,一脸希翼,狗子也是满脸渴望,想要狠狠出口恶气。
辽东人员混杂,大多还是关外牧民出身,有契丹人,奚人、回纥人、高句丽人、女真人、汉民……
当然了,这里的汉民一般都是流放到这里的犯人,所以辽东人性子耿直、野蛮,动不动就干架厮杀,有仇就要报,最好还要是现在就要报的那种!
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辽东人员最多的其实是高句丽人,当年安禄山手底下最多的、权利最大的却不是高句丽人,而是回纥人和其他草蛮族众,这让高句丽人很是愤怒不满,可是高句丽人在安禄山手底下,却不敢反抗。
后来安禄山反叛后,那些辽东高句丽人意外的成了平叛的主力,纷纷进入中原。
这些辽东精锐,要么在关内损失掉了,要么就留在中原花花世界享福了,这就让辽东地区的实力一下子衰落了下来,周围的部族也开始纷纷打劫辽东各地,掠夺辽东人口为奴。
其中就属秃头蛮最为耀眼,这“秃头蛮”其实就是契丹人,因为他们头顶往往是秃了一块,所以辽东人才叫他们秃头蛮。
李思钰来到辽东十几年了,很是了解关外人的脾性,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头疼。
想了一下,李思钰尽管很愤怒,可手里人马不过三百来人,哪里能跟五千人马的平卢军对抗。
“不是大哥不想跟他们干,可……咱们就这些兄弟了,老的老,少的少,还有不少兄弟在车上躺着呢……”
牛三一下子沉默了起来。
这时狗子突然变得鬼鬼祟祟,四周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他们,这才趴在李思钰耳边,小声说道:“旅帅,刚刚来的时候,沧岩军、盖牟军、安东军、建安军、襄平军、怀远军等等一大帮子旅帅都商议好了,准备一起干掉平卢军,他们让俺问问旅帅,是不是也干一票大的?”
李思钰心中一震,沉思了一下说道:“狗子,这事刘校尉可知?”
狗子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刘校尉和他那儿子,现在跟死人也差不了多少,那些旅帅也都没跟他们的校尉说道说道,更不可能跟刘校尉说的!”
听了这话牛三跟李思钰都是大惊,这跟造反已经没区别了,越过上级,直接相互勾连,可不就是造反吗?
牛三大惊之后,神情突然平静下来,说道:“造反就造反,反正老子是受够了这些混蛋,还不如轰轰烈烈干一场呢!”
李思钰气急,狠狠踢了一脚牛三,低声训斥道:“混账东西,胡说什么,咱们又不是胡子、大王!”
训斥归训斥,李思钰也开始考虑了起来。
“这事儿不许再与他人说,我考虑一下。”
说完这些,李思钰打马就走,一路小跑,来到一辆马车前,对着马夫轻声说了一句,钻进了马车。
牛三与狗子看着旅帅进了那辆马车,嘴角露出不屑,不过什么也没说,各自去整理队伍,帮助百姓推车赶路。
李思钰进了马车,这辆马车不算多大,里面躺着两人,把这马车挤得满满当当。
这两人看到李思钰进来,年纪大的老人勉强做起身子,至于那个青年人则像丢了魂一般,躺在车内,看也不看李思钰。
“大人可还好些?”
刘亦一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