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蝉鸣声不绝于耳,无端的便叫人容易心生烦躁。
永瑆的心情亦是愈发烦躁了,他愈是详查,愈是发现这个富察盈玥身上的谜团愈发多了。
而且这富察盈玥知晓了他的底细,便愈发有恃无恐。永瑆暗自一忖,看样子寻常询问是问不出个究竟来了,心下一动,便冷了小脸,讽刺道:“你们母女倒是手脚够麻利的,不过几日光景,李氏腹中一双儿女便没了!”
盈玥还以笑脸:“这是还是多亏了十一阿哥告密,否则我与额娘想破了脑袋,也断断不会怀疑一个石女的!所以,十一阿哥,是你和我还有我额娘,一起害了李氏!”——你丫不就是一帮凶么!
永瑆脸色一僵,他不但没激怒富察盈玥,反倒被狠狠嘲笑了一通。
“所以,请不要指责我心狠手辣,因为你也是一样的人!”盈玥毫不客道,“你若骂我,便等同秃子骂和尚一样可笑!”
盈玥最后这句话,才真真激怒了永瑆,永瑆骤然拍案而起,“你——放肆!”
盈玥一脸百无聊赖地拿小指头扣着耳朵,这就受不了了?老娘我还没说你婊子骂妓女呢!双标狗一只……乱吠个啥。
她真是越来越讨厌这个重生的小老头了。
幸好这时候,清影和清寒端着茶水来了,十一阿哥只得忍下怒火,坐回了位子上,他板着脸对盈玥侍女道:“去远一点的地方候着,不叫你们,不许近前!”
好嘛,居然吩咐起她的侍女来了,还一副大爷口吻。
清影清寒自然不敢得罪十一皇子,赶忙屈膝一礼,飞快退到远处,退到了十一阿哥的太监们跟前儿。
刘昶和气地对着清影清寒笑了笑,“两位姑娘别担心,十一爷只是不喜欢奴才们近身伺候罢了。”
亭中,盈玥端起茶盏小口喝着,甚是惬意。
永瑆都不得不佩服这丫头的好定力,面对爷的怒火,居然毫不变色!
“对了,这次内务府大清洗,按理说是魏家首当其中,怎么到最后却轻飘飘放过,只是革职抄家而已?”盈玥少不得有些疑惑,难道真的只是乾隆顾念旧情?
永瑆眼底突然一片阴霾,“原本魏清泰最起码也得发配宁古塔的,没想到……令妃突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盈玥好奇地问。
永瑆冷哼:“她突然莫名其妙见了红,险些小产!”
盈玥眼珠一转,是有人想趁机拿下令妃肚子里的嘉庆?不过听十一阿哥这口气,应该不是他干的,那么……难道是,“皇后?”
永瑆眯了眯眼,“不排出这个可能,但是——你觉得这更可能是令妃自己吗?!”
盈玥恍然大悟:“你是说——苦肉计?!”
“哼!”永瑆鼻孔出气地哼了一声,这一次,他只差一点点就能彻底整垮魏氏一族了!
只要魏氏一族没有被发配,只要留在京中,只要令妃能够复宠,那个魏氏一族就还有机会死灰复燃!!
可恶!永瑆恨恨拍了拍桌子。
盈玥托着腮帮子道:“那毕竟是她亲爹,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亲生父亲一把年纪,还要发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吧?”魏清泰年纪应该不小了,若真的发配宁古塔,只怕就活不了几年了。
永瑆一愣,“你是觉得令妃只是出于孝心?”
盈玥耸肩:“除了这个,令妃还要别的理由这么做吗?”
永瑆沉默了,的确,魏家再重要,也是比不上令妃肚子里的龙胎要紧的,若为了救魏家,弄巧成拙,丢了这一胎,的确是不值当。
永瑆纤细的食指轻轻摩挲着翠玉扳指,他半是自语地道:“若魏家族人一旦发配宁古塔,再想接回来就难了。还不如在下旨发配之前让汗阿玛改变主意,来得容易些。而且,令妃也绝不希望自己儿子的外祖父是个宁古塔罪奴!”——若魏清泰成了宁古塔罪奴,十五弟这辈子算是断绝储位之望了。
“所以令妃如今看似冒险,实则是最划算的选择!”永瑆目光冷沉如水。
盈玥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宫里人,算计起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一不小心就得被绕进去!
永瑆黑了小脸,“我们宫里人?!你早晚也得是宫里人!”
盈玥被这番话给惊住了,小脸上一片呆滞,“什、什么?!”
“咳咳!”永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一直想套出富察盈玥底细,结果却是自己底细越露越多!永瑆不禁觉得头疼,难道富察盈玥是她命里的克星不成?
盈玥忙细细咀嚼十一阿哥这句话的意思,宫里人的意思,是进宫当嫔妃?不过她是皇帝晚辈,十一阿哥应该不是这个意思,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会嫁进宫,给皇帝当儿媳妇!
纳尼?!她也会跟吟容似的,当皇子福晋?!
和她年纪相若的皇子……眼前就有一只。
盈玥欲哭无泪地瞄了十一阿哥,小脸蛋愈发颓丧了,她急忙搜肠刮肚去想,还有哪个阿哥与她年纪相仿佛,继后的十二阿哥貌似也与她同岁,但十二阿哥是个病秧子,至于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已经夭折,十五阿哥还在令妃肚子里,更是不消多说!
若往前看,舒妃的十阿哥襁褓中便夭折了,九阿哥是十一阿哥一母同胞的哥哥,也是襁褓夭折,八阿哥是个小瘸腿儿,而且年纪也比她大太多,绝无可能。再前头的阿哥,不是早逝、就是早有娶老婆了,不必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