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妹妹是否在疑惑,为何顺嫔不相信皇后是无辜的?”令贵妃才走出两步,便蓦然回首,含笑问舒贵妃。
舒贵妃略一忖,便道:“毕竟之前皇后待顺嫔的确严厉些,顺嫔难免心存怨怪。”一旦心中有了龃龉,自然不肯轻易信任。
令贵妃低眉拨弄自己手上的金累丝嵌东珠护甲,徐徐道:“这也是原因之一,更要的是……舒妹妹所发现的疑窦,其实并不足以证明皇后是清白的。”
舒贵妃不禁颦眉,“这还不够吗?”
令贵妃步履徐徐走近前,目光掠过舒贵妃身旁的盈玥,眼中若有所思,“寒水石入水浸久亦化,若再兑入阿胶粉,复蒸干,既可得到与青黑色粉末。这样下毒,反而比青黑不纯的寒水石粉,更不易被察觉。”
说着,令贵妃笑着道:“自然了,这些都本宫询问过太医之后,才晓得的。故而,本宫也已经禀报圣上与顺嫔知晓了。”
舒贵妃眼中一凛,嘴上却笑道:“这话姐姐说完了,若是早点禀报,皇后娘娘兴许现在还在禁足中呢。”
令贵妃笑吟吟道:“妹妹方才不是说了,皇后蒙难,咱们这些做妹妹的,该施以援手才对。我怎么好拆皇后的台呢?”说着,令贵妃这才转身远去了。
舒贵妃面色一沉,“怪不得,皇后解除禁足,皇上却不曾去翊坤宫看望过……”——皇上本就将信将疑,令贵妃这样的话一挑唆,皇上只怕是再度怀疑皇后了。
偏生这个时候,皇后急着立威于六宫,还生生把六宫其她嫔妃都晾在外头半晌。皇上知道这件事,只怕是更加不满。
皇上只是碍于才刚刚宣布皇后“病愈”,才不好出尔反尔罢了。
舒贵妃唏嘘不已,宫里的许多事,本就是查不清说不清的,只看皇上信谁罢了。
盈玥低声道:“令贵妃算计缜密,谋害一个小小贵人,这样的罪名,即使坐实了,仍旧不足以伤动皇后筋骨。令贵妃的目的,不过是想让顺嫔恨毒了皇后。”
舒贵妃幽幽道:“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怕顺嫔不禁恨毒了皇后,连本宫这个帮了皇后的人,也要一并恨上了。”
盈玥面露愧色,“我原想帮母妃的,未成想却害母妃结仇了。”
舒贵妃却笑了:“这宫里哪有八面玲珑的好事?结仇是不可避免的,只看是否值得。”
盈玥苦笑:“真的值得吗?顺嫔如今新贵得宠,皇上对她必定怜爱至极,她才十七八岁,便是嫔位,日后哪怕无子,封妃也是指日可待。”
舒贵妃淡淡道:“我已是贵妃,且膝下有子,难道还要怕一个注定无子的嫔位?”
说着,舒贵妃不禁看了盈玥一眼,“方才我见令贵妃屡屡打量你,只怕她……已经怀疑你了。”
盈玥一怔,是了,十二阿哥曾向她求助,然后她去找了舒贵妃,舒贵妃又跑去了御前……
盈玥旋即冷了脸色:“是她先下手害我的,难不成还不许我还手了?!”贵妃又如何,真当老娘是病猫啊!
舒贵妃脸色嗖的一变:“月娘,你说什么?令贵妃对你下手了?”
盈玥轻轻点了点头:“其实,我的阿胶粉里也被下了同样的手脚。”——因为事先了解过寒水石,所以她才能最先发现疑窦。
舒贵妃愕然,她急忙抓住盈玥手:“那你——”
盈玥忙笑着道:“我吃的阿胶粉不多,发现得早,所以并不碍事。”
舒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抚着胸口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件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盈玥尴尬一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么……”
舒贵妃叹了口气,“怪不得那日在咸福宫,令贵妃独独跑去关心你,还想查你的阿胶粉是否有问题。原来——”舒贵妃脸色冷峻,“原来不仅仅是想害顺嫔不能生养!!”
舒贵妃不禁咬牙切齿,一个女人,若是不能生儿育女,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盈玥微笑着道:“母妃,我已经没事了。只是,日后只怕要更加小心防备了。”
舒贵妃幽幽道:“是啊,令贵妃算计如此之深,在加上一个上蹿下跳的顺嫔,以后只怕是没有安生日子了。”
“这样的人,颖妃是驾驭不住的……”舒贵妃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改日得和颖妃好好谈谈了。”
翌日,平郡王太福晋、愉郡王福晋、忠勇公夫人等纳喇氏亲眷入宫探视舒贵妃纳喇氏,并庆贺其荣封贵妃之喜。
盈玥也是一早便来承乾宫等着了,自从年前大福晋生辰,盈玥便再未见过额娘,一晃都两个多月了。
其实她这算是好了的,入了宫的女人,有的一年都未必能见到家人一次。
此番帮了皇后,虽然结下了顺嫔这个新宠仇敌,但起码以后额娘递牌子入宫,皇后便不会阻拦了。
这笔买卖,还是划算的。
额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事,譬如嫂子临盆之期将近,偏偏阿玛盘算这要让大哥外调西南去平叛,还有贝子府的咏絮临盆之日也与嫂子差不离,只是不晓得谁会先发动。
至于宫中的事儿,额娘重点关心了一下十一阿哥后院姬妾是否安分,还有十一阿哥四日后的生辰准备得怎么样了,还叮嘱要一定要办得隆重些,别不舍得钱云云……
盈玥急忙打断了额娘的啰嗦:“额娘您放心吧,我特意打点了膳房,酒水一应都是最好的!绝不吝啬钱财!”
纳喇氏莞尔:“那生辰礼物,你可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