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我昨儿进宫给太后请安,恰巧碰见十一弟。”和嘉幽幽开口,“十一弟神色很不开心,我追问良久,他才肯和盘托出。”
盈玥坐在床头的花梨木绣墩上,低头默默充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数日前,汗阿玛曾经驾临绵恩的贝子府,回宫后,便突然召见了十一弟……”
盈玥心里咯噔一下,乾隆的动作倒是蛮快的,不知十一阿哥是如何应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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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前的傍晚,养心殿。
明灿的琉璃宫灯已经点上,殿中一派通明。乾隆正埋案批阅积压的奏折,王进保弓腰如虾米近前,“皇上,十一阿哥来了。”
乾隆“唔”了一声,这才搁下了手中的狼毫,轻轻搁在一旁的青白玉笔山上,正襟危坐,道:“叫他进来吧。”
“嗻!”
都是傍晚了,汗阿玛却陡然召见,永瑆心中不免有些打鼓,他麻溜进殿,麻溜磕头请安,“儿子给汗阿玛请安。”
乾隆接过宫女敬奉上的一盏狮峰龙井,轻轻吹了吹热气,语气平淡如常:“嗯,起来吧。”
乾隆瞄了一眼儿子的脑门,问:“额头上的伤势如何了?”
永瑆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问伤势,便忙道:“多谢汗阿玛关心,都已经结痂了。太医说,已经无碍了。”
乾隆点了点头:“那么,你是否有话要对朕说?”
永瑆瞬间懵了,汗阿玛召见,却问他是否有话要说?永瑆急忙回想着最近几日,他受了伤,却不曾懈怠功课,无论汉学、骑射,还是满语蒙语课都不曾出过纰漏……
永瑆小心翼翼道:“儿子惶惑,还请汗阿玛明示。”
乾隆哼了一声,“比起富察家那丫头,你可就太不老实了!”
永瑆心中咯噔一下,汗阿玛突然拿富察盈玥来与他比较……这叫永瑆立刻就想到了自己额头上的伤势。难道说……和嘉姐姐绝对不可能告密啊!而且这两日,和嘉也没有进宫过啊!
永瑆虽不晓得汗阿玛是从何得知,但在此事上他着实撒谎蒙骗了汗阿玛!说严重了,这就是欺君之罪!他忙跪了下来,“儿子有错,请汗阿玛恕罪!”
乾隆鼻子半歪:“你倒是长本事了,连你舅舅的女儿都欺负起来了!”
永瑆暗道果然,只得更加埋低了脑袋,一副俯首认错的乖宝宝模样,“儿子一时冲动,实在不是有心的,还请汗阿玛降罪。”
乾隆自然不至于为了小孩子们这点事降罪,他哼了一声:“朕只觉得奇怪,凭你这性子,怎么肯吃这么大一个亏?是不是珊林(福隆安)拿什么好东西堵住了你嘴巴?!”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贪吝性子,乾隆实在觉得丢人。好在珊林那孩子如今是她女婿,总归是自家人,好歹没有丢脸到外人面前。
永瑆急忙道:“姐夫的确拿了块和田籽玉补偿儿子,但儿子若收了,岂非成了敲诈了?”
乾隆露出惊异之色:“你居然没收?!”
永瑆连忙点头:“此事毕竟是儿子鲁莽在先。”
乾隆露出古怪之色,有占便宜的机会,永瑆居然没占着个便宜??他这个儿子,莫不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不对劲!乾隆一脸不信之色,“你是个什么脾性,朕还会不晓得?!你给朕从实招来!”乾隆板着脸训斥道。
永瑆眼珠子轱辘一转,急忙憋气,生生把一张白净的俊脸给憋红了,露出一副情窦初开少年的害羞模样,“儿子、儿子只是觉得,那日举止着实太过唐突,富察格格好歹是忠勇公舅舅的女儿……”
永瑆磕磕绊绊说着,越说脸越红,生生红到了耳根子。
这幅模样,叫乾隆一怔。乾隆也是过来人了,儿子这般反应,他岂会不明白?
呦呵,这小兔崽子,居然已经有了君子之思了?!
怪不得,这个从不肯吃亏的兔崽子竟肯如此遮掩!!
永瑆急忙羞怯怯道:“汗阿玛,富察格格不是有心的,她纯属误伤,是儿子御马不够娴熟,才会坠马的。您、您别怪她……”
乾隆一时哭笑不得,这小子,居然还是个情种?
乾隆却鼓作严肃,板着脸道:“你是什么时候对那丫头有这份心思的?!”
永瑆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说话都结巴了:“汗阿玛——您、您、您……说什么呢,儿子才、才没有!”
乾隆心底发笑,心事都写在脸上了,还不承认!
“一晃眼,你也长大了,居然也懂得怜香惜玉了。”乾隆突然笑了,戏谑不已。
永瑆忙鹌鹑地垂下了头,支支吾吾半晌,愣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朕省得了,你跪安吧。”乾隆心想,月娘这丫头自小活泼聪敏,若将她许给永瑆,兴许真的能把这孩子的怪癖性子给扭过来。
退出养心殿的永瑆,脸上却不复方才殿中时候情窦初开的模样,而是一脸阴冷。这件事情到底是谁跑去跟汗阿玛告密的?!
永瑆回到阿哥所便立刻着人调查此事,查出来的结果,却把他气了个前合后仰。原来,居然是富察盈玥她自己!怪不得,汗阿玛会说他不如富察盈玥老实!
哼,老实个屁!
素来重视形象的永瑆,忍不住爆了粗口!
你就这般不愿嫁给爷?爷哪里配不上你了?那个病怏怏的老十二到底哪里好了?!你之前不是还嫌弃他是不成熟的小孩子吗?怎么如今不嫌弃,竟要主动谋划着要嫁给老十二了!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