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嘉公主虽在孕中,胃口却不错。再加上福隆安总给她夹菜,和嘉一不注意,便吃得有点多,便赧笑道:“今夜月色正好,不如额驸陪我出去花园溜溜弯吧。”
福隆安急忙吩咐侍女:“去把公主那件银狐斗篷拿来。”他关切地公主老婆道:“如今天凉,夜里就是阴冷潮湿,可别冻着了。”
和嘉脸上一红,忙点头:“还是额驸细心。”
然后,这对小夫妻便手挽手,出去遛弯消食,顺便赏月。
这小日子过得,不要太美妙哦。
和嘉和福隆安走了,嘉佑殿便只剩下盈玥和永瑆,四只大眼相顾,良久无言。
盈玥默默起身,道:“十一阿哥头上有伤,不如早点歇息吧。”说着,便要告辞。
永瑆淡淡道:“爷很精神,不想睡得那么早!”
盈玥:“额……您明早不得早早回尚书房读书呢……”所以说,你还是早点去睡觉吧。
永瑆挑眉:“不妨事,汗阿玛已经叫太监传话回来,给我放了三天假,让我好好将养。”
盈玥:“……”那你听你老爹的话,好好将养去啊!
永瑆目光扫视着那自殿外洒进来的一缕月华,幽幽道:“我记得,今儿是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实在不当辜负。”
盈玥:“要不,您去跟和嘉公主一块赏月?”
永瑆脸色嗖的冷了下来,他凉凉反问:“你觉得合适吗?!”
盈玥恨不得捂脸,当然不合适!和嘉公主和二哥人家小两口出去赏月,跑去当电灯泡,实在太不道德了!十一阿哥倒是蛮有公德心的。
“怎么?富察格格不喜欢赏月吗?”永瑆眯着眼睛,神色有些阴测测的,“还是不想瞧见我?!”
这个抠门佬,实在是不好惹的主儿,盈玥只得挤出个笑容:“怎么会呢?”
永瑆瞬间笑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走吧,去公主府湖畔水榭,那里赏月,是最好不过的了。”
盈玥也来过和嘉公主府多次了,只是终究不及十一阿哥熟门熟路,便只好鸵鸟地跟在十一阿哥后头,走了两刻钟,才抵达了十一阿哥口中的赏月好地方。
的确是个赏月佳处啊。
今夜明月星稀,而且平静无风。漆黑的夜空,明月如银盘一般高悬,如平静般的湖面上倒影着一轮银盘,上天上月与水中的月,一样的姣净无暇。
如此美景,盈玥心中却没有一丁点诗情画意。
她打了个哆嗦,“啊——阿嚏!”一个大大的喷嚏打了出来。
永瑆一愣,打量着她那张冻得有些发红的笑脸,突然神色有些赧赧,便对身后太监刘昶道:“去跟和嘉姐姐借一件厚实的短斗篷。”——富察盈玥的身量可没法穿和嘉姐姐的长斗篷。
盈玥急忙摆手:“不用麻烦了,我回去喝一碗姜汤就好了。”
永瑆却是一脸的不容置疑,他对刘昶道:“立刻去!再去拿手炉和小火炉来,在这里煮一壶酒。”
“嗻!”
盈玥:……
片刻功夫,刘昶带着两个小太监动作麻利地将十一阿哥吩咐的东西全都带来了。水榭的石桌上,热烘烘烧着小火炉,一壶醇厚馥郁的金瑰酒薰薰醉人。
一件里貂皮的月白素锦绣梅花的短斗篷被披在了盈玥肩上,手中则多了一只小巧玲珑却滚热的平金喜鹊手炉,一杯热酒下肚,立刻浑身都暖洋洋的了。
刘昶备了两个小手炉,然而永瑆只瞥了一眼,便搁在了一旁,道:“爷不冷。”便顺手执起金樽,抿了一口酒。
永瑆看着湖中倒映的明月,口中念道:“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盈玥不由一愣,这是晏几道的临江仙:
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很显而易见,这是一首诉说情思的词。一个少年,月色之下,与你饮酒,还念出这样一句词……
盈玥虽然没谈过恋爱,虽然情商低,可她不是傻子!
她不语,低头饮尽金樽中的金瑰酒。
永瑆淡淡道:“别喝得太急。”
盈玥脑袋埋得更低了,她突然想起,今天十一阿哥对她的包庇,那块价值不菲的和田籽玉,十一阿哥也没有贪留……这已经可以算是表白了!
让她别喝得太急,永瑆自己却仰头一饮而尽,“爷素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索性就跟你直截了当地说了。”
——再拖延下去,只会生出更多变数!这件事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他的福晋就要变成十二弟的福晋了!
晚膳前,和嘉姐姐那一席话……你就眼睁睁看着十二弟取到月娘吧!
那一刻,他心中掀起的是浓浓的愤怒与酸意!
忠勇公嫡长女,本就该是他的福晋!!他凭什么要让给旁人?!
既然明白自己不情愿看到那样的局面,永瑆不是忸怩的人,索性趁着这次机会,把话挑明了!
永瑆眸中闪着星光,“汗阿玛对忠勇公府很是眷顾,有意选你为皇子福晋。”
盈玥垂头丧气,这点她早就知道了,从前还可借着年幼搪塞过去,可现在她已经十三岁了,明年选秀的时候十四岁,乾隆陛下势必会为她指婚。
永瑆问:“富察盈玥,你想嫁给十二弟吗?”
盈玥瞪圆了眸子,“开什么玩笑?”
永瑆冷静的眸中闪过一丝欢喜,几乎都要掩饰不住了,是啊,富察盈玥一直拿十二弟当小孩子看,怎么可能会愿意嫁给那个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