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耿长乐家出来,秦风穿过省政府家属大院,一路故意走得很慢,从耿长发家路过发改委唐主任家时,秦风站在门口透过院墙,看到二楼一个孤单的身影坐在灯光下,不知道是在读一本书还是在看什么东西,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窗口,像一尊活化石。
人老了,特别需要一个伴儿。都说少时夫妻老来伴,老伴老伴这个词真是太形象了,两个人算是吵吵闹闹的,好赖有个人陪着,有个人吵架总强过一个人。然而唐万年明显是个异类,一个人鳏居的时间长了,身生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大部分人家见到他第一感觉是躲得远远的。算是再想找个老伴也难了,很难有女人能够适应他的脾气。
真是有点可怜,一个人孤独终老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体验。秦风慢慢离开,唐主任的问题只有他自己能够解决,任何人也帮不了他,而且人家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未必真的可怜。
走到余震南家的小院门口,秦风也往里面扫了一眼,二楼的灯是黑的,一楼的客厅亮着灯,里面隐约有人影闪现。余震南家里人还没休息,应该是夫妻俩陪着孙柔看电视或者闲聊。孙柔也是鳏居多年了,好在有儿女,不至于那么孤单,这点唐万年强多了。
省发改委的批还没拿到手,秦风暂时走不了,他现在心里很着急回银城,带着孙柔和唐主任到银城走一圈,散散心,圆了爷爷和大师公多年的夙愿,让三个人欢聚一堂,重温当年的师兄妹情谊。找到师叔祖的消息秦风一直没打电话给秦明月和欧云飞,他担心这两人太激动,又前后脚杀到江州来见小师妹,到时候因为情绪太激动闹得不太好。
不过秦风现在还是有点担心,如今三个人都是鳏居,万一大师公和爷爷争起这个当年的小师妹,都这把年纪了争风吃醋不太好,完了还有可能搞得鸡飞狗跳的,这可如何是好。别看他们都是快入黄土的人了,可是人越老这个脉越不好把握,人老了都跟孩子似的,正是因为当年留下了太多的遗憾,爷爷和大师公之间为了小师妹争风吃醋也不是不可能呀。
别的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再让他们发生争执,但是小师妹是有这个魅力的,否则年轻时他们也不会因为小师妹大打出手,从此多年的师兄弟情谊尽断,老死不相往来。想到这里秦风不禁哑然失笑,这找到了人也未必是好事,本来都心静如水,谁都不会去多想,可是一旦平静的湖面掉落一颗石子,必然要引起轩然大波,那热闹好玩了,这不是让外人看热闹嘛。
从省政府大院走出来,秦风沿着银凤湖的栏杆散着步往前走,心情格外的沉重起来。出来已经这么多天了,虽然事情有了眉目,可是没有最后拿到钱一切都是空谈。
事业如今似乎已经看到了瓶颈期,银城在两三年之内发展成为省内著名的旅游化名城,秦风还得在常委副市长的位置继续煎熬几年,即便这次赶走了方志敏,晋升为常务副市长,可仍然是副处级干部,还要熬三五年才有可能晋升正处级干部。
这个步点相较其他人算是快的了,可是秦风忽然有些不满足了,在处级干部这个职位熬了快两年了,他希望能在未来三年内一跃成为正处级干部,手握大权,成为一方诸侯。
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秦风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南华的座机号码,看着有些熟悉,应该是姥爷家里的座机。
“喂,是姥爷吗?”秦风接通电话问道。
霍思成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说道:“小风,我是姥爷,你不是说要来南华吗,怎么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过来。还有,我未来的外孙媳妇呢,你不是说也给我一并带来吗。臭小子,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秦风的确给霍思成和官秋娣许诺过,要去南华看望他们,还要带着余昔一起去。可是从六盘水回来后一直忙,还没喘口气被发配到江州来跑路桥专项资金,实在是脱不开身啊。
“我是想去的,可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分身乏术,实在走不开呀。”秦风叫苦道。他也很想休息,然而人太能干,能者多劳,只要有点闲暇有人要拉着他干着干那的,压根抽不出自己的时间来。
霍思成不满地吼道:“借口,纯粹是借口,地球离了你不转了吗?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再给你几天时间,把手头的事处理完,马带着你的未婚妻到南华来看我和你姥姥。你要再不来,我和你姥姥可没多少活头了,你再想见都见不到了。”
听霍思成这口气,秦风要是再不去,他和官秋娣不活了似的,真是人老了变成了老顽童,这分明是耍无赖嘛,真是孩子脾气。
秦风笑道:“那好,我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请一个星期年休假,去南华陪你和姥姥一个礼拜,如何?”
“这还差不多,那我们等着你来。你来了你姥姥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的胖胖的,过年后再给我们生个大胖曾外孙,我们可是四代同堂了,想想都美气。”霍思成兴奋地说道。
秦风笑道:“好,去了南华我是吃吃喝喝,把自己养得膘肥体壮,回来我恐怕都走不动道了。”
“好了,你抓紧时间来。最好把你妈妈也带来,一年见一次不过瘾,以后一年必须见两次,夏天一次,冬天一次。我和你姥姥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见一次面少一次,要珍惜呀。”霍思成突然有些伤感地说道。
可不是嘛,他们的生命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