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没一会功夫,狗腿就逮住了一只大肥野山鸡,回来大伙一起动手,杀鸡烫水拔毛开膛破肚的。
处理干净了,让银凤嫂用茶油生姜爆炒一番,加酱油后,放在小灶上的瓦罐里,倒入水后慢慢炖起,改小火焖熟,上桌后,一揭盖,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这么一桌好菜,需要好酒来配啊,无酒不成席,银凤嫂拿出刚吊出来(酿造后蒸馏)的土烧酒,给大伙满上(酒杯)。
大伙也叫上银凤嫂和打下手的帮手,一起上桌吃饭,银凤嫂也不客气,端起酒杯,给大家敬酒。
本来,挑夫们很少喝酒的,一来花费钱财,二来影响挑担子,所以平日里,特别是中午,牛牯是不会叫酒的,这次不同,要在这里歇上一晚,也难得大伙高兴。
牛牯自己也开心,只要能挑上廿八都的私盐,以后肯定够兄弟们开怀畅饮的,所以,今晚就默许了大家喝酒。
既然要喝,就放开喝;牛牯自己也把小小的酒杯子撤了,改成吃饭的大碗,倒上半大碗土烧,站起来端着,看了一眼大伙,满眼的话,却说不出来,良久无语,索性就低头一口闷了碗里的酒。
大伙纷纷吃开了,热闹起来,吆三的吆三,搂脖子的搂脖子,灌酒的灌酒。
这种土烧酒度数极高,和酒精一样,撒在桌子上一些,用火一点就能烧起来,那火焰,青青的,炉火纯青一般;能烧得来的酒,所以叫烧酒。
喝这种酒,简直不是在喝酒,像在喝火一样,一口下去,像喝了一团火一样,从嘴巴到喉咙到肚子,一路烧下去。
酒量差的,那更是像在喝刀子一样,入口后,一路割下去,被割得火辣辣的痛;三狗是不敢多喝这样的烈酒,本来家里家教严,没成年,烟酒是不能去碰的。
所以,三狗和秀才角蚤等几个小孩,就以吃菜吃饭为主,他们也不觉得这酒好喝,味道冲鼻子,喝到嘴里辣嘴巴、辣喉咙、甚至辣肚子。
最主要的是破坏了口腔里的味觉,嘴巴被辣得又苦又麻的,吃什么菜都吃不出味道来,岂不是亏大了,这一桌好菜啊。
所以,三狗他们开始跟着大伙喝了两口意思一下,就拿着饭碗去盛饭了,就着红焖野山鸡、尖椒炒肉、腊肉、咸肉、芋头杂精肉(带汤汁的芋头配瘦肉)等一通猛吃,连干两三大碗米饭,直吃的肚子再也装不下为止,才下桌。
其他的,能喝的就喝起来,不能喝的就少喝点,当然也有贪杯的,比如萝卜竹竿这几个,喝得舌头都大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风姿绰约的银凤嫂,酒量很不错,不过喝了几杯烧酒后,尽管不醉,但酒红上脸,在烛光下,更是妩媚动人,直把大家看得呆了。
真应了秀色可餐这样的话,直把这一大桌美食都给比了下去,大家心情舒畅,自然就比平时多喝了几杯。
这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的就是这个情景;没一会儿,就喝趴下好几个了。
醉了好啊,人生苦长,难得有几分做自己,即使是再卑微的草根,也有属于自己的甘露。
好在晚上也睡在这里,也难得大伙这么开心,牛牯就不说什么了,特别是这个萝卜,醉了更好,不然晚上沾花惹草的,指不定会惹出什么祸来。
不过银凤嫂晚上是没在客栈里睡的,本来她家房子就在客栈边上,晚上客栈留下一个帮手看着,银凤嫂就回到自家房子和自己孩子睡,公婆睡另一间房子。
客栈小,没几个床位,如果客栈人多客满了,村里的帮手也回家里睡;平时如果客人多,银凤嫂的公婆也会带着孩子过来打个下手,帮忙洗洗菜什么的。
……
第二天一早,牛牯就挨个叫醒了大伙,银凤嫂早就把稀饭煮好了,还炒了几个下稀饭的咸菜,比如萝卜干、酸腌菜什么的,还拿了自家做的豆腐乳、辣椒酱等酱菜出来。
大家用冰凉清爽的井水洗脸,一激,全都清醒了,昨晚醉酒的几个也没事了,这个土烧酒好,纯净不掺假,所以不上头,好酒的人,还觉得喝了后更精神气爽的。
大家各自拿碗去勺稀饭吃,这一带人喜欢在早上吃粥(稀饭),一来因为每天中午晚上蒸饭是属于捞饭,不能用生米来蒸饭。
早上烧开一锅水,下一整天全家吃的米,等米煮到半生熟时候,捞起大部分(管这个叫饭麸),剩下的继续跟米汤一起煮熟成粥,早上就以喝粥为主。
到了中午,把饭麸倒在垫有纱布的木桶饭甄里,放在铁锅开水上面蒸,饭甄底下一层是镂空的,所以会有热水气冒上去,隔空把原来半生熟的饭麸蒸成熟饭,有些地方管这种做法叫捞饭。
捞饭由于二次加工,每粒米饭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充分发开,所以在饭甄里被蒸的很松软蓬发,口感比较好,加上木桶的木香味,是现在人称道的木桶饭。
平时早饭以稀饭为主,但如果干重活,一般也要吃干饭,毕竟稀饭跟喝水一样,很快就饿了,不顶肚子不扛饿。
所以,银凤嫂也准备了干饭,只是昨晚剩下的米饭,放在锅里闷热,把菜柜里昨晚剩下的一些菜也端了出来,类似现在酒店的自助早餐,想喝稀饭就喝稀饭,想吃干板的就吃干饭。
不过大家一般是先喝碗稀饭,这大清早的,先喝碗热稀饭,有洗肚子和暖肚子的好处,对胃有好处。
当然,这些底层的草根一来没有健身养生的想法,二来没有条件来养身,所以,就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