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现在跟着三狗他们跑,其实他也是在惩罚自己,自己不该把他们放出去的,不该那样放纵他们的,那样是害死他们的。
以后要以此为教训,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老黑一边想着一边气喘吁吁的跑着,岁月不饶人了,现在纵有杀敌的雄心,却无杀敌的力气了。
难道真的是英雄迟暮了吗?老黑想着自己在军校里,尽管现在做到了上校步兵科长,可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个教书匠而已。
要是当时能留在部队里,按现在这个军衔,正常是个团长了,那才是他的英雄用武之地啊,那才能拉着部队,跟日军干上,为之前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可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人家是不可能空出一个团长的位置给他的。唉!自古英雄空余恨啊。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学生身上了,希望他们能英勇杀敌,多杀几个,也算是间接得为自己的兄弟们报仇了。
越来越跑不动了,眼看着学生们渐渐远去的身影,老黑不由得一阵欣慰,远远望去,那分明是自己十几年前的身影,分明是自己和兄弟们的身影。
……
三狗他们,刚开始还是怨言四起的,可发现老黑一直跟着他们跑,越跑越觉得羞愧,人家老黑快四十岁人了(老黑脸老,其实也就三十出头),自己又没有犯错,却还要跟着跑,来惩罚自己。
这个老黑,平时虽然严厉得不近人情,但大家知道他是为了大伙好,严师,才能出高徒,而且,他教的东西,确确实实是很实战的东西,不是虚头八脑的课本书面知识。
现在老黑又贵为上校科长,统管学校步兵科所有的学员,其实不用再做基层教官的,可他还是兼着十一期的步科战术教学。
老黑不管刮风下雨、上山下水,一律亲力亲为,就这种作风,时时感动着大家,尽管严格异常,但大家都没什么话说,人家一个上校,都跟你一样做了,你还有什么话说的。
可现在这个上校高官,陪着大家一起跑,越来越跑不动了,三狗老秦他们脚步也慢了下来,想等一等他,可没想到招来老黑的一顿臭骂。
大家又只得闷头继续跑,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老秦叫上三狗大彪他们几个,回头跑回去,一边一个,搀着老黑,向前跑。
老黑自然不肯,可这个时候,他的命令却没有用了,老秦叫大家把大彪和他身上的装备分了拿去,他和大彪两人,轮流背着老黑。
老黑最后不得不从了,心里极为感动,不过想想,也正常,一支部队在行军,是不能让任何兄弟掉队的,如果是在敌占区,更是要这样。
兄弟如手足,战场上,兄弟的命就是自己的命,把兄弟给丢在战场上,等于自断手脚,一来是非战斗减员,会影响战力。
更重要的是,把兄弟一个人丢在敌占区,会让其他的兄弟寒心,让其他兄弟觉得,他以后万一受伤了累了,肯定也是被抛弃的下场。
那谁?还会继续去卖命?还会继续会不顾一切的拼杀?谁都要留一手了,不要让自己受伤了,受伤了就没人救了,就死路一条了。
这是正常的共患难的道理,不懂这个道理,或是不愿意按照这个规则和战场纪律办事的,都会被人所不齿的。
以后,你就不可能让大家能齐心协力一起向前了,你受伤了掉队了,也别指望别人会帮你了,这个军心涣散,对战斗力的影响更大。
其实部队里有严格的军人连坐法,比如:队长(班、排、连……)同全队退则杀队长,队长不退而全队齐退以致队长阵亡,则杀队长所属下一级别的官员。
这个是取材于戚继光《练兵实记》:“若一哨下各队长兵俱退走者,斩其哨长。如哨长不走,致被阵亡,而队兵弃之退走者,斩其各队长”,“由是而上,至把总、领兵将领等官,皆照此一体连坐行之”。
除了严酷的军法,作战时候,战场上还安排了督战队,谁敢临阵逃跑的,后面的督战队格杀勿论,且以逃兵为结论,不发抚恤金。
……
全副武装二十公里越野下来,基本是把大家整瘫在地上了,大家七歪八斜的躺坐在学校背后山脚下的坑道工事阵地前。
“起来,起来,都给我起来,每人以最快的速度挖出一个跪式散兵坑。”老黑一边大喊到,一边去工事里拿了一把工兵铲出来。
我去,大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情况,但是服从命令、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没有为什么,没有凭什么,大家只得起身开挖。
“磨洋工?是不是?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挖得不如我快,今晚就住在这工事里了。”
我去,动真格了,大家为了晚上不住在冰凉的工事里,只是玩了命的开挖,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工兵铲上。
一时间尘土飞扬,一群土拨鼠在拼命的挖洞,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大家才挖好各人的坑,老黑一个个的检查了,才满意的让大家起来,收拾行装,集合,回去。
看着这群土拨鼠,老黑的眼里又有点湿润了,要是当年长城抗战时候,大家急行军后,兄弟们能像他一样,像这群孩子一样这么的拼命挖,或许还能多活几个下来。
老黑回想起北方长城边上群山阵地,那里的地大部分是坚硬的沙石硬板地,现在还能清楚的急得,兄弟们的工兵铲都挖翻了口子,手也磨出血了。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也只得将就一下,可